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靳惜何夕】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琴心惹剑意苏恭》作者:十里清桦 文案: 他与他,是死敌,命中注定的,然而在他得知所有真相前,他的心,便已丢了。 命运太过波折,他想大概能归于相同的结局对他们而言已是一种幸运。然,当焚寂剑穿过那人的身体时,他的心,仍是痛了。 他与他,是命定的仇敌,却注定不能为敌。所以那个时候他才会答应的那般毫不犹豫。 前尘种种前尘忘,以后,这个人便由他来看着,护着。 ...... 简单的说,这就是屠苏一边寻找救少恭的方法,顺便在打打大BOSS的故事。另外,此文综合向,偏电视剧。 声明,此文绝对不虐。本人的信条是‘原著不能在一起就已经够虐了,若同人再虐是极其不人道的’。 内容标签:强强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欧阳少恭,百里屠苏 ┃ 配角:果果,晴雪等 ┃ 其它:太子长琴 ==================   ☆、引   【屠苏】   人的一生中会遇到两个人,一个惊艳了时光,一个温柔了岁月。于屠苏,少时在乌蒙灵谷遇见的大哥哥便是惊艳了他的时光的人,纵使遗忘,初见的惊艳终归不可磨灭。在天墉城的九年时光里,他的生命里唯有的温暖也只有那么几个人,师尊因他而常年闭关,大师兄日渐忙碌,芙蕖师姐所能给予他的关注也不过寥寥。那么恰巧的,在其他人避之不急的孤独岁月里,他就出现了,以一种势不可挡的趋势硬生生地插入他的生活。   原来我是这般厌恶那孤独的滋味吗,原来竟也有人不会害怕我,不会视我如怪物。于屠苏而言,少恭的温柔就像黑暗里一道救赎的光芒,亦像是一种□□,染上了便成瘾,戒之不掉,更舍不得就此戒掉,哪怕万劫不复。大概在他心里一开始怕是固执地认为少恭便是那个温柔了他的岁月的人吧,如果没有后来的一切,也就真是如此了。只可惜命运总是这般无常,或可说是残酷,它也从来不给人选择如果的机会。   倏然间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换,那个曾惊艳他时光的人与那个温柔他的岁月的人都是他――欧阳少恭,但他同时也是他的仇人。匆匆一别后,他们竟然就已隔了那么远的距离。听着那人残忍说着真相,字字句句,清晰地印如脑海,心脏里传来的灼痛感那么深刻。看着他的疯狂,听着他的残忍,眼里涌出无边的恨意与,痛苦,最终也只是说一句“我曾经那么相信你”,只是自此刻起,从前种种就此被斩断。   他赴约而来,那人一身红衣,眼里闪现着决绝与疯狂,还有他看不透的复杂。最终,他手中的焚寂穿透了那人的身体,他知道,鲜红的血液正从那人的身体中涌出,但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是躺在巽芳的怀中,得意的看他一眼,转头对巽芳说“这样,也不错”,然后永远的闭上了双眼。   悭臾带他离开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蓬莱的大火还在燃烧着,那人此刻应当已是化作荒魂了吧,心中这般想着。回过神来看着晴雪,这个女孩子一直在他身边陪伴他,但他却给不了他想要的。从一开始他便是带着决绝的态度来赴约,所以他最后能给她的也只是一句对不起。   能陪着那人消散于这天地间,这样,真的不错!   【少恭】   遇见巽芳时我曾经以为那是命运对我这千年孤寂时光的终结。一个人在黑暗寒冷中踽踽独行,哪怕只是出现一点点光明与温暖,总是想要拼尽全身力气去抓住的。辗转千年,不过求一世和乐安康,只这一世,与她相伴白头。与她一起的日子里,仿佛曾经的劫难伤痛都淡去,仿佛我仍是那个温和的翩翩公子。可笑的是,我所以为的恩赐不过是命运为了将我推向更暗的深渊罢了。一场天灾让我与她永别,那个温婉善良的女子,那个对我说“虽来不及同我经历从前种种,但以后的日子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女子,那个陪我一起析琴、一起游历的女子就那样离我而去。   曾经有多美好,多幸福,现在的苦痛就有多深刻,绝望就有多长久。呵,“获罪于天,无所谛也”、“寡亲缘情缘”,怎么就天真的以为能终结这凄苦命运呢?   思念成执。   世界万千风景,我却无心。   遇见他之前,从未想过此生除巽芳外还有一个人让我这样在意。   乌蒙灵谷初遇时,他是天真活泼的孩童。彼时,他笑着叫“大哥哥”,眼里是满满地信任与愉悦,心中忽地滑过一丝丝暖流。强压下心头的异样,终于还是利用他的信任毁了他的家,从那一刻开始,我与他之间就已隔了一条巨大的沟鸿。再见时,取而代之的是木头脸的百里屠苏。接近他的计划异常顺利,仅仅一点点关怀就取得他全部的信任。那段同行的日子太过美好,他许下的与我同游广阔山河的承诺亦是十分美好,我几乎快要沉溺。然而纵是好梦一场,梦也有醒时,于是我亲手打破这场幻梦,即使心头鲜血淋漓,总不能停。毕竟,我们之间隔着灭族之仇,毕竟,我再没资格去奢求。   只恨在错的时间相遇,又庆幸这场相遇。这一生,我并不后悔,因为这错结的命运将你带入我的生命。   这场早已注定结局的决战,开始了。我知道的,太子长琴早就不复存在,而欧阳少恭留在这世上的最终也只是那块我亲手镌刻的墓碑。   就当我自私吧,生命的尽头有你与巽芳陪伴我竟觉得快乐。   这一生,遇见巽芳何其有幸。   这一世,与屠苏你相遇,无悔!   ☆、复生   再睁开眼时,屠苏心中感到一阵茫然,明明已经散魂,为何?   “百里屠苏。”一个女子的声音乍然响起,蕴藏着悲天悯人的仁慈还有与生俱来的高贵。   “谁?”四下望了望,却未发现任何人。下一刻猛地反应过来:“女娲大神”,眼里升起尊敬与感激“屠苏谢女娲大神救命之恩,只是不知……”   “不过受人之托罢了,况且我与太子长琴有缘,他之命运亦是坎坷,让人心生怜悯,再则也是有事相托。”过了几刻,那道声音再度响起:“百里屠苏,对于太子长琴你如今可还是怨恨?”   “怨恨,或许还有吧,但更多的却是心痛。我与他的仇怨早已随着那场大火消贻怠尽了,我本以为会随着他一道消散于这广阔天地的,不曾想能得女娲大神所救。”说出的话一如他的心,充满了茫然与失落。   “百里屠苏,我今日救你,予你所托,而这件事也并非仅仅是我所托,他同样也关系着你与太子长琴的命运,牢记。”顿了顿,“你怀中的镇魂石中藏有一块碎片,如此当你遇到其它碎片时便会有所感应,同时也能吸引其余碎片。现今你自可去寻凤来碎片与太子长琴长琴的魂魄碎片。记住,你至多只有十年的时光。”   “屠苏明白。”   在原地又待了一个时辰,再无他人,将所获得的信息整理消化了,便踏上了征途。   少恭,我会复活你的。手指轻轻抚过怀中的镇魂石,心中一片柔软,眼里不复迷茫,前方的路途未知,但总归给予了希望。   天色将暗时终于赶到附近的小镇,走进小镇唯一的客栈。屠苏径自走到柜台前,掌柜懒洋洋的看了他一眼。   “一间上房。”说完准备掏钱时才想起他如今因为女娲大神重聚荒魂,身上除了女娲大神赠予的焚寂和镇魂石外一无所有。屠苏心里觉得有些窘迫,当然那张面瘫脸上是一分不露,转身欲走,心里想着今晚只能在野外露宿了。   “算了,小伙子,看你的样子怕是身上没带钱,今天便在此将就一晚吧。”又吩咐小二去收拾一间房给屠苏。   “多谢。”只除了语气的些微变化,单从其它来看是一点有看不出他在感激别人,所幸那掌柜也不在意,只摆手让他跟着小二走。   刚刚听小二所说,如今距蓬莱之战已经过去快一年了,也不知晴雪和兰生他们如何了,还有师尊。打开窗户,月光照进屋子里,看天边的月亮,过不了几日便是朔日了,体内的煞气似乎异常的宁静,应该因为女娲大神的缘故。拿出怀中的镇魂石,轻柔抚过,眼里满是柔情,低喃一句“少恭”。屠苏在窗边站了半晌,要不是小二来敲门请他用饭,也不知他还要站多久。   跟着小二来到大堂,掌柜的已坐在桌前,看样子正等着他来。   “只有一些粗茶淡饭,小伙子你不要嫌弃。”   “得掌柜收留已是幸运,屠苏怎敢嫌弃。”   “你这一幅面瘫脸,没看出一点觉得幸运的样子。”小二小声的说了句,又有些害怕似的捂上嘴,埋下头颅。   屠苏只当没听见,拿起竹筷开始用饭。小二见他没反应,心情顿时放松了几分,又看他身边放的焚寂剑,不由地打开了话匣子。   少年看来十分活泼,满怀好奇之心,“少侠,看你拿剑,你是不是武林中人啊?你武功好吗?你是哪个门派的啊?能不能跟我说一些江湖中的事啊!”   “我是天……”突然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蓬莱一站前师尊已然将他逐出天墉城,现在又怎好自称天墉弟子呢。听到屠苏突然沉默,像是陷入回忆中,小二只得叫醒他。   “少侠!少侠!少侠!”连喊几声也不见屠苏回神,小二突然拔高声调“少侠!”终于将屠苏从回忆中换回来。   “何事?”   “少侠,你还回答我的问题呢!”   “闭嘴,你要是不想吃饭就算了,别人总要吃的。才消停了不大会儿就又开始了。”掌柜狠狠地瞪了小二一眼,转头对屠苏说:“小伙子,你不要介意,他就这样的性格,说多少次都不改。”   屠苏摇头,眼中闪现几分怀念,“不会,他,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真的吗,少侠,你那个朋友……”声音在掌柜的瞪视中逐渐消失,亏了掌柜的缘故,屠苏安静的吃完了晚饭。      ☆、果果   次日清晨,屠苏谢过掌柜的好意后便离开了小镇。停在小镇外的树林中,屠苏突然不知该去往哪个方向。   天地之大,少恭,你会飘往何处呢?欲去往天墉城和琴川看望故友,但到时候被兰生他们知道一定又会跟我一起的,他们好不容易才回归到平静的生活,我又如何能去去打扰他们的日子呢,晴雪他一定还在寻找复生之法吧。屠苏心中百转千回,最后也没有回去天墉城,只是传信给大师兄他们告知报了平安,至于收到信的人如何震惊他是不会再做他想了。   且走且看吧,当务之急是要赚钱,下次应该没那么好运了。   向着掌柜所说的离小镇最近的临州城去,那里应当会有侠义榜。利用腾翔之术往南行了有两个时辰,在临州城外不远的树林里停下,徒步进了城。城内人来人往,异常热闹,行到侠义榜前,选了几个任务接下。也亏得任务对屠苏来说还算简单,终于在天黑前全数完成,屠苏领了报酬,住进了客栈。   屠苏在临州城又呆了几日,将侠义榜上的任务几乎刷了个遍,正打算离开时心中忽然涌起一种感觉,促使他往侠义榜前走去。屠苏看了看,侠义榜上又发布了一些新任务,可大多是些十分平常的任务,那种感觉从何而来呢?   屠苏来到任务地点,看山谷四周确实被一片浓雾所笼罩。心中想到刚刚在侠义榜上所看到的寻找一株五百年的幻灵草的任务时还在奇怪心中那股强烈的感觉从何而来,现在看来,莫不是少恭的灵魂碎片藏在其中。多想无意,这浓雾太大,连腾翔之术都不能用了,也无怪那些凡人会迷路了,屠苏只得徒步走进谷里。   屠苏行了半天也不见迷雾有一点褪去的痕迹,甚至还越来越密。又往前走了一段,竟是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了,意识也有些迷幻,头越来越沉,忽然,怀中的镇魂石消失不见。按下想要睡去的欲望,屠苏拔出焚寂,双目微红,在手上划了一道,以保持清醒。   少恭,等着我。   用力握住焚寂,向着谷中心而去。在迷雾中行了许久,连方向都差点迷失,因为担心少恭的安危心中感到十分烦躁,煞气也有了快控制不住的趋势。幸而,这时忽然传来一阵哭声,屠苏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行去。果然,不一会儿便出了迷雾,到了谷中心。   出了迷雾,屠苏就见不远处有一个小孩子正捧着镇魂石在哭。看到镇魂石屠苏立刻用起轻身之术,来到那个小孩面前,一把夺过镇魂石。眼见镇魂石被夺,小孩呆楞了片刻,连哭都忘了,反应过来后又爆发出一阵更大的哭声,一面哭还一面指着镇魂石叫:“……我的……我的……”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饶是屠苏那张面瘫脸也露出了一丝不知所措,想了半刻决定同他讲讲道理:“这个东西,本就是你从我手中偷去,现在不过物归原主,怎能说是你的呢?再则它对我来说十分重要,你若想要其它的东西,我倒可以给你。”   小孩见屠苏同他讲话,便止了哭泣听他讲,虽说有些词听不太懂,但也明白他话语里没有要将镇魂石还给他的意思。张开口又准备放声大哭。   屠苏见状,忙又说:“你莫要哭了,我给你其它好玩的东西好不好。”话语中透出几分无措,让他来哄小孩子也确实是难为他了。   “不要,那个,我的,吞了我的……是我的。”指着镇魂石委屈的控诉。   面前的小孩长的很是可爱,现在因为难过眼睛红红的,嘟着嘴,声音可怜兮兮的,屠苏心中一阵柔软,话语也柔和了许多:“你的什么被它吞了,告诉我好不好。”   “嗯,暖暖的,喜欢,我的。”见屠苏似乎愿意帮他,他也就乖乖的回答屠苏的问题,眼睛眨也不眨盯着屠苏,希望屠苏能让镇魂石把他的东西吐出来。   心中想了想,莫不是魂魄,镇魂石吸收魂魄,很有可能。想明白了,屠苏就拿起镇魂石仔细查看起来,感到镇魂石里传来的熟悉的气息,屠苏心下高兴,嘴角不自知的弯起。   “少恭。”低低念着这两字,心中柔软一片。   小孩见屠苏看着镇魂石都不理他了,十分不高兴,伸手欲将抢过来,屠苏本能一闪,小孩没能抓到,心中感到委屈,眼泪就又啪嗒啪嗒地掉下来,也不出声了,只看着屠苏。见此,就连屠苏自己都觉得自己就是欺负了小孩的大恶人了。   “你不要哭了,这次就当我不对,这个东西的确对我十分重要,我用其它东西跟你换行不行?”屠苏有些焦急的安慰小孩。   “不……不要……我,我要……我的……暖,暖暖的……喜,喜……喜欢。”抽噎着说完,似乎十分伤心。   屠苏费力哄了半晌小孩也不同意,最终像是想到了什么,诱惑喜欢:“你把这个给我,我去找到其它的,然后他会变成一个人,会抱着你,哄你的人,怀抱暖暖的,比现在的还要喜欢好不好!”绞尽脑汁才想出诱哄喜欢的话,心里想着这也太累了。   “外面还有?”有些不相信地问,又有些期待。   “对,还有好多。”屠苏已经自动进入了诱哄小孩模式。   “会变暖暖的。”   “对。”   “会更喜欢。”   “嗯,会更喜欢。”   “那我要。”有些兴奋的说。   “那你呆在这里,等我找到再回来找你好不好!”   “不要,要走。”指着出谷的方向。   小孩太固执,屠苏无奈,只能答应他的要求:“好吧,我答应你。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小孩想了想,“果果。”   “果果,外面那些浓雾是你弄的吗?”   “嗯嗯,有坏人,抢果果的花花,不给。”指着谷中的灵草说。   屠苏抱着果果在谷里转了转,找到了幻灵草,有些犹豫有要不要向果果讨要。未料果果见他想要就直接跳到地上挖出来给他,自己也挖了一些。屠苏眼尖地见其中有几株迷魂花。   收拾好了,屠苏便带着果果回了临州城。      ☆、”风“字令牌   屠苏回来临州城时已近申时,带着果果去交了任务,想着再在临州城待一晚,明日一早就离开,如此便往客栈走去。哪知果果看到街上的一些新奇物事便有些迈不开脚,也不吵闹,只拉住屠苏两眼水汪汪地看着他,屠苏无奈,只能买给他。待回到客栈,果果已经收集了大堆战利品,所幸屠苏这几日刷侠义榜已赚了许多钱,再则今日摘的幻灵草也是价值不菲,身上的银钱也足够他俩花许久了。   翌日,屠苏带着果果便往南行去,过了半月有余,两人来到一个村庄。本来屠苏不打算在此停留的,但果果也不知为何,非要进去,屠苏考虑了一下,也便同意了。   村子里的村民还算热情,奈何屠苏不善交际,加快脚步往果果指的方向离去,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行到村子尽头,果果终于让停下,屠苏看了看,附近也只有一户人家。屠苏敲了敲院门,听到里面有人回了一声:“进来吧。”屠苏方推门进了院子。   院子里坐了一个容貌英俊的青年,见屠苏进来便放下手中活计,抬头看了他二人一眼。看到果果,笑了一声道:“你运气倒好,植物修有灵智实属不易,偏你给碰上了,竟然还是一颗养魂草。”屠苏心下吃惊,面上却不露分毫。虽早已知道果果是不是人类,可他是养魂草这点若不是听这青年说起,他也是不清楚的,不过这也正好解释了果果为何能收集到少恭的魂魄碎片。似乎是想了很多,也不过只有一瞬罢了。又听那青年同果果说了一会话,复又看了看屠苏,突然脸色一变,有些严厉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百里屠苏。”   “果真是,体内有一半仙灵。关于太子长琴的事,我也听了一些,他这命运委实是悲催了些。我观你身上似有镇魂石,里面藏的应当便是太子长琴的另一半魂魄吧!”似有些唏嘘之感。   “只收集的一些碎片罢了。”   “如此,你这般行事也是怪异。先前曾听闻你二人在蓬莱大战,双双散魂,如今你得以重生却又心心念念想着收集他的魂魄,难不成是想着也复活他?”   “正是。”   “为何?”   “心之所想,心之所念。”   “这倒也是有趣,呵呵。罢了,今次你也算来得巧,性格也是直率,便送你一份大礼吧。”说着,拿出一玉盒递与屠苏。   屠苏接过,细观,发现玉盒上刻有一些特殊法阵,打开一看,其中正藏在几块碎片,心中欢喜,忙拿出镇魂石吸了那几块碎片。做完此事屠苏便发现果果正一脸垂涎的盯着他手中的镇魂石,眼里闪过一份宠溺,将镇魂石放在他手上,这才向那青年道谢。   “多谢兄台大恩。”方思及,竟忘记问他名字了。   屠苏欲问,却听那青年道:“无妨,不过举手之劳。”看了看一旁捧着镇魂石自顾高兴的果果,“好好照顾他吧,有他在你身边,你身上的魂魄也可安慰些,再则他也能全你之愿,助你找齐其余的魂魄的。”   “屠苏谢兄台提点。”   青年点了点头,“我不日将往北海,这个院子你可多住几日。”想了想又道,“这个你拿着,倘有一天你到了北海可凭这个来寻我。”手拂过,便见桌子上躺了一块令牌,拿起细看,见那令牌四周刻有一些花纹,中央一个“风”字。   屠苏与果果在院子里又呆了一会儿,那青年早回屋了。   次日,屠苏醒来,那青年果真离开了,与果果又歇了一日才离开村子。      ☆、再遇晴雪   眨眼间三年倏然而过,这三年来,屠苏带着果果去了许多地方,也依着果果对少恭魂魄碎片的执着寻到了将近一半魂魄。对此,屠苏心中尤其高兴,复活少恭的希望又大了一些。而因着少恭的魂魄越聚越多,果果对其的感知也越来越准了。   这日,屠苏又随着果果的感觉来到沧澜山。听果果所说,少恭的魂魄碎片应是藏在在山上,观这山中灵气较为充足,确是个好地方。屠苏正欲进山时,突然见远处一个粉衣女子迎面而来,那身形像极了晴雪。女子似乎也发现了他,飞快地跑过来,待女子停在他面前时,屠苏一见,果然是晴雪。   “晴雪……”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晴雪一把抱住。   “苏苏,我找了你好久。”晴雪有些哽咽的说道。   屠苏伸手轻轻拍了拍晴雪的背,像是安慰,任她靠在他的怀中。“我曾经传信与千觞,千觞没有告知你吗?”语气温柔,对这个女子,他确实负他良多,心中着实歉疚,对她也自然而然地温柔许多。   晴雪终于放开屠苏,抬头看着他,眼里似有水雾,“大哥跟我说了,可是苏苏,为什么不让我找你,也不回来见我们?苏苏有事的话我们都会陪苏苏一起的。苏苏,我很担心你,也……很想你。”最后一句话低的几不可闻。   即使晴雪的声音降低,但屠苏还是听到了,轻叹一声,带着歉疚道:“晴雪,你……对不起。”对不起,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对不起,负了你的情深。   “苏苏!”有些错愕,有些失落,又立刻强压下来,转过身,她怕他看到她的眼泪,故作坚强的说:“苏苏,你……不用的。不需要跟我道歉啊,我只是想要陪在苏苏身边就好,所以苏苏,不要跟我道歉。”   看着晴雪的背影,屠苏心中有些难受,但他没有上前,只是默默的看着,她不想他知道她在哭,那便当他不知道吧。   山中清寂,唯有一些虫鸣鸟叫声和清风吹打树叶的沙沙声。   好一会儿,一旁被晴雪和屠苏忽略的果果终于忍不住,拉了拉屠苏的衣袖,有些不满地道:“苏苏,走。”原谅这孩子刚刚跟屠苏出来的时候,所知词汇不多,还有些口齿不清,屠苏本是他叫叔叔的,但他开口就是苏苏。时间久了,学的越来越多,倒也是能清晰的叫出“叔叔”两字,无奈果果叫习惯了,不愿再改口,屠苏拗不过他,只能由着他叫。   诸事不论,且说果果的这一声终于将两人唤过神来。晴雪这才注意到屠苏身边还站着一个四五岁的孩童,这下倒是忘记其它,只顾着惊讶了。瞪大了眼,一会儿看看果果,一会儿又看看屠苏,似乎很不相信这个画面:“苏苏……”。   “晴雪,我和果果要进山一趟,你先回沧澜城,待我回来再与你联系。”心里感到一阵郁闷,晴雪这样的反应真是……当真就让人那么不可置信他会同一个小孩子待在一块,有些害怕晴雪再说出什么让他更郁闷的话来,急切地打断了她。   “苏苏……好吧!”本来想说和屠苏一起去的,但注意到屠苏的尴尬已经他眼中的坚定,最终还是同意了。   待晴雪离开后,屠苏和果果二人进了沧澜山,跟着果果所指方向轻而易举地寻到了碎片。   二人回到城里联系了晴雪,得知她所在的客栈后便带着果果去寻了她。   入夜,屠苏见果果睡着,便到了晴雪的房间。有些事迟早是要解决的。   两人坐下,晴雪倒了茶递给屠苏。   想了半天,屠苏终是开口了:“我当初本是散作荒魂的,不曾想后来竟得女娲大神重聚魂魄,而我再度醒来时距离蓬莱之战已近一年了。这些,你应该也都清楚了。”   “大哥告诉我了,他还说你的传信中说有要事要办,还让我不要再找你。苏苏,为什么?苏苏明知道无论苏苏有什么事我都会陪着苏苏一起的。”   “晴雪,这是我的事,我不能再因此而打扰其他人的生活,更何况……”心中泛起一阵苦涩,更何况复活少恭的事又如何开口同你们说呢!   “苏苏?”对于屠苏突然的沉默,晴雪有些不解,倒也没有多问。   “晴雪,你回去吧。从前你总在我身边,为我担心,因我难过,一直支持我,我很感激,也很喜欢晴雪,但这种喜欢和晴雪的喜欢不一样。我心中有着另一个人,所以,晴雪,对不起,我希望晴雪你能拥有自己的生活,而不再是事事都为了我。你明白吗?”   “那个人,是少恭吗?”低下头盯着手中的茶杯,有些迟疑地问道。   “是。”他不想伤这个女子分毫,却又不得不伤害。   “那,苏苏要办的事也是跟少恭有关吗?”   “是。”停顿了下,又似有些迟疑要不要告诉眼前的这个女子,“女娲大神曾言,只要聚齐少恭的魂魄碎片,重塑凤来琴,少恭便能复生。”最终还是说出口了。   “所以苏苏现在是在寻找少恭的魂魄吗?”她想,她问的每一句话都在一点一点的将自己的心打碎,即使知道结果,她也不想停了,大概是想看看心会痛到何种地步吧。   “是。”   “那苏苏,你带着我吧!我说过的,无论苏苏想做什么,我都会一直陪着苏苏的。”扬起头,努力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但眼里快要涌出的泪水暴露了她的难过,“我希望苏苏能够开心!”   “晴雪,你不必……”对着这样的晴雪,他突然就说不出话了,不能给她想要的,便是千言万语也不能弥补她分毫。   “而且苏苏不是说要带我看遍天下风光吗。现在这样,就当是你实现对我的承诺吧!”眼里写着期待。   面对这样的晴雪,屠苏拒绝不了。   这场谈话也就此终结,两人心中都有事,一个是觉得对不起这个爱着他的女子一个却是不想让人看见她流泪,也就各自回屋歇着了。      ☆、衡山往事   晴雪刚一下楼,便看见屠苏与果果在等她一起用饭,见了果果这才想起昨晚居然忘记那个孩子的事了。走过去坐下,屠苏已是先行开口:“果果,这是晴雪,”又指着果果对晴雪说了句,“这是果果。”也不再做其它解释。   见此,晴雪无奈,但也没再多问,她了解苏苏,现在就是问了也不见得他会回答。   吃过早饭,三人就出发了。   不几日,三人来到了衡山脚下。几日的功夫,晴雪与果果处熟了,初时晴雪还是拿着一些小玩意哄着果果,才从他嘴里套出了整件事的经过,到了后来,俩人就是真的相处好了。每日与果果一起玩闹,听果果甜甜地叫她晴雪姐姐,心中的伤痛也遗忘了不少。屠苏每每看见晴雪与果果一起玩闹,在街上遇见一些平常的物事都觉得稀奇,想要买下来来的场景时,都会十分无奈,暗自想着自己似乎是养了两个小孩子。虽如此想,但对那俩人的行为屠苏也只是一味地纵容,能见到晴雪开心,他心中也才放心。   再说三人行到衡山脚下,果果就跟屠苏说感应到山上有少恭的魂魄气息。当下也不迟疑,顺着果果指的路便向山上走去。   一直到了一个山洞前,三人才停下,果果说了句“就在里面!”进了山洞,洞中有些昏暗,但三人也没有打火把,直到屠苏用镇魂石将魂魄全数吸收。做完这些后,屠苏提出让晴雪和果果二人先行下山,二人哪里会愿意,坚持要陪着他一起。屠苏明白那俩人的固执,也就不多言。   三人在附近捡了些柴火,回到洞中生了火,围坐在火堆前。烤了些屠苏打的野物用了,就打算在这山洞中歇一晚。   晚间,待二人睡熟了,屠苏才借着火光起身仔细看四周的石壁。他想留在这洞中过夜,是有些私心的,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就有种感觉,这里就是巽芳与少恭相遇的地方,是少恭待过的那个山洞。   果然,石壁上刻有少恭过往的千年时光。从那些字句里,他看到他从懵懂到清醒,从温和的仙人沦为他人眼中的魔鬼,在那些近乎残忍地事实里,他终于体会到他深藏于骨的孤独。   这个人,总是这样,每靠近他一分,便忍不住多喜欢一分;每了解他一分,便让他心疼一分。   屠苏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仔细地看完墙壁上的刻字,他想,关于他的过往,他总要了解的,这个人,是他喜欢的,是他想要一直陪着的人。   “苏苏。”一大一小两个声音同时在耳边响起,屠苏回过头,晴雪和果果已经站在他的身后。   “苏苏,这是?”晴雪看了看眼前的石壁上的刻字。   “这个山洞是少恭曾经待过的地方,这些字便是这千年来他刻下的。”没有看晴雪,语气淡然,不在意晴雪看到之后是否会更加觉得少恭可怕,无论如何,他总会在他身边的。   屠苏蹲下身抱起果果,“如果,你所期待的那个人被所有害怕、厌恶,你会不会也害怕他、厌恶他?”   “我的,喜欢他,不会害怕。”即使果果已经在这尘世中呆了好几年,他仍拥有孩童的天真,也未曾改变最初的心。   听到果果的回答,屠苏似有些安慰,脸上都挤出了些笑意,关于少恭的事总能戳中他心中的柔软之处,“不会就好,如果他知道应该也会开心的!”   回到火堆前坐下,“如果有一天你害怕他了,甚至是讨厌他,也不要让他知道,我不希望他难过。”似是还有些不放心,再一次对果果嘱咐道。   果果没有回屠苏的话,眼里的疑惑像是在问:“我怎么会讨厌他,我喜欢他。”   也不多做解释,添了些柴火,火光明亮了很多。晴雪匆匆赶回来,坐在屠苏对面,眼中的纠结表现的很是明显。只瞟了一眼,见晴雪没事,屠苏也没再开口,毕竟有些事是只能自己去想明白的,其他人说再多都是惘然,再则他已有私心,不可能同从前一般,此事说的话还有可能就有几分为少恭辩白的意味了,所以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好的办法。   良久,晴雪终于开口了:“苏苏,少恭他……”像是不知道该如何说一般,停顿了好久,才又道,“我曾经认为少恭就像一个温柔的大哥哥一样,后来,他做下那些事,还伤害了苏苏,那时候我真的很讨厌他,觉得他就是一个魔鬼,可是刚刚看到那些字,我很难过,我知道渡魂是不对的,可是少恭他真的很可怜。我想要继续讨厌他,但是只要一想到他所经历过的那些,我就不知道该不该讨厌他了。苏苏,我……”微红的眼角和略显无措的表情让屠苏感觉到了她的难过。   “晴雪,不要问我,问你自己。”即便是生硬的话语,此时屠苏也是带着柔和说与晴雪。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三人便离开了衡山。      ☆、第 7 章   是夜,屠苏一行人宿于客栈。   夜已深,万籁俱寂,清冷的月光射进屋子里,屠苏立在窗边,望着远处沉思。   “屠苏。”似叹息一般。恍若幻听,屠苏不敢转头,他怕那只是他的臆想,不敢相信想着、念着的那个人那么快就出现在他身边。   “屠苏。”少恭无奈地又叫了一遍。   屠苏缓缓侧过身来,少恭就站在他身侧,身影明明灭灭,似乎下一刻就会消失一般。   “屠苏不恨在下了,如今这般为在下奔波,在下可是无以为报啊!”见屠苏只看着他不说话,少恭忍不住开口刺他。   没有理会他话语中的讽刺,认真地对少恭是说:“我曾经恨过少恭,然而当焚寂剑穿过少恭的身体的那一刻,我的心很痛。而且我已杀过少恭一次,所有的一切便结束了。”   “如此倒是在下不如屠苏大义了,”轻笑一声,“虽是如此,屠苏对在下的情谊却也太过厚重,只不知屠苏这般可是因为爱慕在下?”话语一转,已经是实实在在地调戏了。   “我的确爱慕少恭。”认真地如同承诺一般。   “……”,本是调笑逗弄之语,没料到屠苏平时一副不爱说话的样子,现在却如此直接,饶是少恭一向善于言辞,此时也不免噎住,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了。   两人相顾无言,直到打更的声音传来,屠苏才又开口,不过也是没在继续刚才的话题了。“少恭,你现在这个样子是……?”   “不过是镇魂石里的魂魄碎片聚齐了大半,又有修成灵的养魂草在侧,加速了凝魂的速度罢了。”   “少恭是何时发现的,现今可有不适?”   “在屠苏遇见晴雪前在下便有了些意识,到近几日魂魄才稍凝实些许。说来,之前屠苏拒绝晴雪时在下就有些好奇,昨夜屠苏的反应更是耐人寻味,屠苏这般行事,莫非……”突然想到屠苏刚才是反应,留下一句“魂魄不甚稳固,不可在外久待”便消失在屠苏面前。   这厢,独留下屠苏,匆忙回到镇魂石的少恭心中还暗道“一段时间不见,屠苏的情商却是涨了不少”。     自那晚少恭回到镇魂石后,一连几日都再未出现,对此屠苏心中是既欣喜又担忧,还有几分纠结。欣喜的是终于又见到了真实的少恭,而不是只存在他的回忆里;担忧的是少恭几天都未再出现,害怕是他的魂魄又出了问题;纠结则是因为想到少恭那天的反应,心中有些怀疑少恭这几日不出现是不是在躲着他的缘故。   对于屠苏的心中所想少恭自是不清楚的,若是清楚他一定又会感概屠苏的情商应当是大涨了。说来,屠苏也是猜对了一些少恭的心思,虽然因为前两天在外待的时间过长,魂魄有些不稳,但经过几天的休养却是比之之前感觉更好了些,离开镇魂石自然也是可以的。不过,屠苏的直白对少恭还是影响极大的,这几日他没有出去见屠苏,一个是他未曾想好该如何面对屠苏,真有躲着屠苏的心思,二来他这几天也是想着来想一想以后他和屠苏该如何相处下去,毕竟他们二人之间隔着那么多事,不是说忽视就能忽视的。   这种情形持续了几日,屠苏脸上的冰寒在这几日更是严重了,让果果和晴雪都感到有些奇怪,但屠苏不愿说,晴雪也就不好多问,而果果恐怕要不是因为镇魂石在屠苏身上的缘故,早就躲到一旁去了,对屠苏布满冰霜的脸他还是有点怕的。也因为这个原因,这几日,三人之间的气氛也诡异的沉默了起来。直到晴雪收到一封琴川的来信。   信是兰生寄的,信中说月言又给他添了一个小子,希望办满月酒的时候晴雪能去祝贺,还抱怨这几年屠苏除了报个平安外,也不去看他,更是联络不到人。   晴雪将信给屠苏看了,有些小心翼翼地问:“苏苏,你要回琴川去看看兰生他们吗?到时候大哥还有大师兄他们应该都会去的。”   “我考虑看看。”说完便一个人离开了。   一个人立在河边,想要回去看看,又担心少恭,而且几年都没有与他们见面了,再见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屠苏若想回去,便回去看看吧!不必担心在下,左右我的事也不差这一些时间。再有我也想要回琴川看看,或许在那里还能得到一些意外的收获,毕竟对于琴川我也是有所留恋。”突然出现在屠苏身边,刚刚晴雪说的他也听到了,不忍看屠苏纠结,他便出来了,当然他所言也不假。   “好!”定定地看着少恭,确定他眼中没有犹疑,没有不愿意,屠苏就答应了。      ☆、回琴川   再次回到琴川,同从前的热闹并无太多不同,几年前的那场灾难似乎只是一场梦,但那些完全陌生的人清楚的告诉百里屠苏那并非是梦,好一场物是人非。   让晴雪先去见去兰生,晴雪本不乐意,又想了想许久没见月言和沁儿了,而且屠苏太过坚持,也就同意了。牵着果果,随着记忆中的路往少恭的家走去,他心里其实有些害怕,毕竟少恭曾经做过的事太为世不容,那个宅子也不知还在不在。但他更不知该如何面对兰生,少恭的事他不敢和兰生说,他不想再失去少恭,但对于欺骗这种事他也不太做得来,先看看再说吧!   到了欧阳府,预想中的坏的情景并没有出现,相反,可以看出门上的匾额换了新的,门锁也是新的。翻墙进了院子,花草园木长势不错,可以看得出是有人经常打理的。进了屋,房间只积了薄薄的一层灰,所见的一切都昭示着这个地方并没有荒芜。会这样做的人,除了兰生,不会再有其他人,屠苏心中有些诧异。   “你们去忙吧,把这个院子好好打扫一下。”外面传来兰生的声音,听语气沉稳了不少。   刚走出门迎面就差点撞上了兰生,“诶,你这人……啊!木头脸,你是木头脸,木头脸你怎么在这?木头脸你没事了为什么不回来啊,你知不知道我们都很担心你,算了算了,既然你回来了我就不计较了。但是不对啊,你既然回来了怎么不来找我……”   屠苏瞥了他一眼,拉着果果径自走开,不想听他啰嗦,还以为他变了呢,没想到还跟从前一样话多。虽有些受不了兰生话唠,但屠苏心中还是高兴的。   “诶,屠苏,你怎么走了啊!屠苏,屠苏,等等我啊!”方兰生话还没完,便被屠苏的反应给卡住了,急急忙忙追上去。   果果好奇地看着追上来又准备开始喋喋不休的兰生一眼,眨了眨眼睛,“你话好多啊!”用力扯扯屠苏抓住他的手,屠苏以为他累了,蹲下身将他抱起,窝在屠苏的怀里,“苏苏,他好烦啊!”   听到果果的话,方兰生的长篇大论再也说不出口,本来看小孩长的可爱,而他近几年来由于沁儿父爱爆棚,还没等他夸小孩几句,自己已经被打击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这要让沁儿知道,他在沁儿心中的形象可全毁了。有心教训小孩几句吧,可那双无辜的双眼盯着他,他就下不去口了,想他方兰生,一世英明,竟然在今天毁在了这个小孩手里,真是,真是……   “兰生,撞到树了!”屠苏刚刚说完,便听砰的一声果果捂住眼,不忍直视,想着都疼。从指缝悄悄看兰生,他的脸正好贴在树干上,慢慢转过头,额头肿了一大块,脸颊也有青色,两个鼻孔里鼻血溢出,那模样当真是惨。偏偏他自己不觉得,张口质问屠苏: “屠苏,你,你明明看到,为什么不拉开我?”   “我提醒你了。”屠苏陈述事实。   对于屠苏的回答,兰生无法反驳,毕竟他确实提醒他了,而且刚刚他竟然被一个小鬼给打击地走神了这种事也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万一屠苏待会问他的话可不好回答。   “你不疼吗?”怕他不明白,又指指他的脸,“肿了,而且,流鼻血了。”   听了果果的话,兰生才有些后知后觉,几乎要跳起来,若不是顾忌着不能在果果面前丢了面子,他大概已经大叫了。   随意用袖口抹了抹鼻血,便让屠苏跟他回府,这时候屠苏也就不拒绝了。偷偷摸摸的进了房间,找来药膏擦了,照了镜子,里头的鼻青脸肿的,即使这药膏的药效再好,一时半会也消不掉了。有些愤愤地看了坐在一旁事不关己的屠苏一眼,心中哀嚎,让沁儿和月言看到要怎么办啊! 作者有话要说:  在家没网,用手机发的,都是以前发在贴吧,所以也没有修改,见谅哈   ☆、第 9 章   且不论方兰生内心是如何崩溃的,到晚间脸上的淤伤还是很明显,躲闪半天,最终还是在晚饭时分被月言和沁儿发现。沁儿此时正和果果挨着坐在一起,在她爹躲着不愿别人见着他的时候,她已和果果混熟了,两个小人儿在一起说说笑笑。抬头甜甜地叫了一声“爹爹”,却不见爹爹同往常一般对她笑,过来抱抱她,只一股脑地埋头走到桌前坐下。方兰生的表现着实异常,而他埋头本不想理会其他人,让人发现他脸上的伤,却耐不住月言和沁儿一人一句“相公……”、“爹爹……”的关心,努力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抬头对着两人笑笑。沁儿看见方兰生脸上的伤顿时有些急了,一下子扑到他怀里,险些哭出来,月言也有些担忧地叫了声“相公”。这下方兰生也顾不得什么其它的了,对着担忧的妻子还有他怀里的快要哭出来的宝贝女儿,简单地说了他只是不小心摔倒了,让她们不要担心,安慰了妻子,又温柔的哄好了女儿。   听了方兰生说没事,沁儿才安下心来,坐在方兰生的怀里,想用小手摸摸她爹的脸,又害怕他爹会疼,仰起头用小嘴吹了吹,“爹爹,沁儿给呼呼,不疼了。”乖巧懂事的样子让他爹高兴的不行,得意地对着屠苏笑了笑。屠苏也不同他计较,沁儿确实很可爱,不止兰生,旁边的一干人等都很喜欢沁儿。   吃过晚饭,众人在一起聊了聊这几年发生的一些事,对于屠苏迟迟不回来看他们这件事兰生很气氛,一直追着问。而屠苏丝毫不介意兰生的怒气,对他的追问也只一句“有事要办”敷衍了事,最后实在受不了他的聒噪就带着果果直接回房了。   其实屠苏并不是不想对兰生说出事实,只是一来他还没想好要如何说,二来也是不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来,毕竟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   第二日吃过早饭,屠苏就提出要去欧阳府住,听到这个,方兰生立马就大声嚷嚷起来,很是吃惊的样子:“木头脸,你这是怎么回事啊你,你一回来就跑去欧阳府,也不说先回来看看我们,这我也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了,不再与你计较。但你现在,我是亏待你还是怎么着你了,你就这么急巴巴地往那个魔头住过的地方跑,那个魔头有什么好的啊?”   “兰生,”不欲方兰生再说下去,厉声打断他,“有些事我以后再和你说,但今天我已决意搬到欧阳府,你不必多言。”说完直接就自己抱起果果走了,晴雪下意识想跟上去,又想到屠苏怕是不愿其他人去打扰的,停了脚。   屠苏离开后,方兰生气的不行,好不容易才在月言的劝说下稍稍消了些气,嘱咐了沁儿自己玩,一个人回到书房打算看账本,但心里的闷气无处发,一上午账本也没翻几页。   这边屠苏独自抱着果果往欧阳府走去,心里想些事。刚刚听兰生叫少恭魔头的时候他其实很不舒服,也很难过,虽然知道那人做过的事实在是可恶了,连他曾经都恨的入骨,然而毕竟他是他喜欢的人,所以听到兰生那样说的时候他难过,却无从反驳。   ☆、第 10 章   自那日从方府离开,屠苏便带着果果住进了少恭的家里,还堂而黄之地当着少恭的选择了他从前的屋子。少恭见屠苏那熟捻的样子,又思及近来所见的表现,心里感叹屠苏从前那副呆楞懵懂的样子莫不是骗人的,否则自己怎会几次被他戏弄呢?想是想了,不过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况且对于屠苏这近乎强势的直白,他的心中其实是欢喜的。   午后,日光和暖。院子里,果果在一旁抱着那颗长势繁茂的大树,小嘴咕哝个不停,时而停下,树叶便随着风儿的舞姿沙沙作响,看起来倒像是一人一树,准确来说应当是一灵一树在交流着什么。屠苏静静地坐在树荫下的石凳上,手指轻轻抚摸镇魂石,焚寂被放在面前的石桌上无人理睬。   “屠苏,”狠狠瞪了他还在抚过镇魂石的手指,“下次不要再这样。”   “啊!”突然见少恭出现在他的面前,屠苏有些没反应过来,但心里的欣喜却不减半分,又听见少恭的后半句话,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镇魂石,偷偷瞄了眼少恭,发现他脸上不知是因为气恼还是害羞而浮现的淡淡红晕,像是涂抹了一层淡淡的胭脂一般,察觉少恭语气的不对劲,手里的动作立刻就僵住了。张嘴想解释几句,但无奈只要眼睛一瞥到少恭的脸颊,脑子里就跟装了浆糊一般,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好美”,还好在他脱口而出之前那根名为理智的弦拉回那么一点,不然真要是被少恭知道他此时的想法还说不得会如何呢!   “啊!暖暖的,我的!”这边果果感觉到少恭的气息,急急舍了陪他聊了大半天的老树就往少恭扑去。一边的屠苏见此,顾及少恭此时乃是魂魄,并无实体,果果这一扑怕是要撞到桌沿上,也顾不上耽于美色了,起身伸手将果果捞进怀里。   少恭千年来看遍人世沧桑,历经苦痛,被人厌弃,被人背叛,对于人性,他是失望的,曾经一个人独居衡山,也不过是害怕再被人伤害背叛,然而即便是失望,在他内心深处也是渴望着一份温暖的。也因为那份渴望,他随着巽芳走了,而后来对屠苏的爱恋多少也有些源自于此。散魂后,魂魄碎片碰巧被果果收集,与他结下因果,更有这些日子所看到的果果对他的喜爱与依赖,单纯简单的话语直直击入他的心底,可以说果果毫无疑问地取得了他的信任,所以对着果果,他也没有防备地显示他的温柔。   温柔地向果果笑笑,手指试探着触碰了一下他的头,“果果。”   “娘亲好漂亮,好喜欢娘亲。”果果看着少恭傻傻地说。   “娘亲?”嘴里艰难地挤出这两个字,本来要说的话再说不出口了。而一旁的屠苏听到果果的话,面瘫脸差点要绷不住,搂住果果的手紧了紧。   “对呀,娘亲,暖暖的,会抱着我,喜欢。嗯,苏苏说过的。”表情认真的不行,完全不知道因为他的话要害得某个人遭殃了。   尽量放柔语气,“以后要叫爹爹。”   “可是……”   不等果果再说出些其它的什么,少恭便打断他:“乖啊,自己先去玩会。”   等果果走后,少恭似笑非笑地唤了一声,“屠苏。”   直觉得不妙,急欲解释:“少恭,我没教他。”   “嗯,我知道。”斜了屠苏一眼,不急不缓地说,“帐先记着吧,以后一并清算。”说完也不管屠苏的反应,对着不远处的果果招招手,示意他自己玩,精神确实疲累了,便回了镇魂石。   其实呢,少恭并没有打算追究些什么,不过屠苏害他几次丢了一贯的从容镇定,现今让他忐忑几天也不为过了。可怜的屠苏,慢慢纠结去吧。   ☆、第 11 章   “木头脸...木头脸...”一大早就听见兰生的声音,屠苏不想理会,又想到兰生的性格,唯恐自己被他烦死。沉着脸打开门,恰巧方兰生已站在屋外准备敲门,有那么一瞬间被屠苏似泛有怒气的脸给吓着了。甩了下头,将刚才的想法扔到犄角旮旯里,怎么可能会从屠苏的脸上看到怒气呢,一定是眼花。   “屠苏叔叔,我来找果果玩。”兰生怀中的沁儿打破两个大人之间的沉默。   收起怒气,即使不爽方兰生的到来打扰他和少恭的相处,他也不能对着一个小孩子发火,“他在后院。”   沁儿得到屠苏的回答后就示意她爹将她放下来,一个人跑去找果果玩了,至于她爹,需要她一个小孩子来担心吗?   “你还有事?”嫌弃地看了兰生一眼,语外之意是说你要没事的话就快点走。   “没有,我才不想来找你呢!要不是沁儿缠着我说要来找果果玩,你以为我愿意来啊!”一想到那天他执意离开,兰生心里就不爽,这个时候如果承认自己来找他该多丢面子啊!   “哦。我会送沁儿回去的。”屠苏说完就打算关门。   明白过来屠苏的意思,再看他关门的动作,方兰生就急了,也顾不上什么面子、赌气的事了,手脚并用地挤进了屋,“木头脸,不,屠苏,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我都不计前嫌来找你了,你竟然是这个反应,那天的事明明是你不对好不好,算了算了,小爷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了。不过,你不能再赶我走了。”看屠苏没有反应,他又飞快地补充一句,“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啊。”   对于兰生这种一个人就能自说自话半天的模式屠苏早就习惯了,也不管他,径自坐下。兰生见此也立刻坐在他的旁边,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一口气喝下,完了后长舒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渴死我了。”   第十三章*   “木头脸...木头脸...”一大早就听见兰生的声音,屠苏不想理会,又想到兰生的性格,唯恐自己被他烦死。沉着脸打开门,恰巧方兰生已站在屋外准备敲门,有那么一瞬间被屠苏似泛有怒气的脸给吓着了。甩了下头,将刚才的想法扔到犄角旮旯里,怎么可能会从屠苏的脸上看到怒气呢,一定是眼花。   “屠苏叔叔,我来找果果玩。”兰生怀中的沁儿打破两个大人之间的沉默。   收起怒气,即使不爽方兰生的到来打扰他和少恭的相处,他也不能对着一个小孩子发火,“他在后院。”   沁儿得到屠苏的回答后就示意她爹将她放下来,一个人跑去找果果玩了,至于她爹,需要她一个小孩子来担心吗?   “你还有事?”嫌弃地看了兰生一眼,语外之意是说你要没事的话就快点走。   “没有,我才不想来找你呢!要不是沁儿缠着我说要来找果果玩,你以为我愿意来啊!”一想到那天他执意离开,兰生心里就不爽,这个时候如果承认自己来找他该多丢面子啊!   “哦。我会送沁儿回去的。”屠苏说完就打算关门。   明白过来屠苏的意思,再看他关门的动作,方兰生就急了,也顾不上什么面子、赌气的事了,手脚并用地挤进了屋,“木头脸,不,屠苏,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我都不计前嫌来找你了,你竟然是这个反应,那天的事明明是你不对好不好,算了算了,小爷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了。不过,你不能再赶我走了。”看屠苏没有反应,他又飞快地补充一句,“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啊。”   对于兰生这种一个人就能自说自话半天的模式屠苏早就习惯了,也不管他,径自坐下。兰生见此也立刻坐在他的旁边,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一口气喝下,完了后长舒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渴死我了。”   “屠苏,那天我问你,你说以后跟我说,”小心翼翼地看了屠苏一眼,没反应,“这都好几天了,你也没来找我,小爷我今天都亲自来找你了,你总该同我讲清楚了吧!”   没直接说方兰生想知道的话题,反而问了一个看似毫无联系的问题,“兰生,那天我回来发现这欧阳府有很多东西都换新的了,而且还碰见你带人来打扫,这些是你吩咐人做的吧!”   “呃,是。”都准备好听他说些什么奇遇或是了不得的大事了,竟然只是问这个,顿时觉得憋了一口血在喉咙上。   “为什么?你不是恨少恭吗?”双眼盯着方兰生,眨也不眨,生怕漏掉一丁点信息。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眼里浮现出迷茫,继而掩藏其后的痛苦喷涌而出,“我恨他,怎么可能不恨他呢?他杀了我琴川那么多百姓,还杀了我二姐,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啊!如果他只是一个单纯的大魔头,恨也就恨了,偏偏他还是我曾经那么依赖的哥哥。”   手紧紧抠住桌子的边缘,这个已经长成男人的男孩身上表现出了他的脆弱,“刚回到琴川的时候,我心中的恨意掩盖了一切,一个人跑来毁了这里。过了一段时间我就后悔了,又亲自来将这里的东西一点点弄好。这几年来我一直在想,当初我不管不顾,对他不念一丝旧情,就因为他做错了事便否定他所做过的一切,其实也是我自己自私的缘故。我害怕承认了他的好之后又要面对他带来的不好,那种情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解决,所以急切地否定了从前的一切,但有些东西毕竟是真实存在的,怎么可能被完全抹杀掉呢?”缓缓闭上眼,“我恨他杀我二姐,但即使如此,恨意也总会被其它的一些东西所左右。再则说仅是想到他最后的结局那样悲催,恨也罢,不恨也好,终归前尘尽断。”   ☆、第 12 章   自兰生的话语落下后,房间里一阵沉默,屠苏和兰生心中各自翻涌。还是兰生先受不了,开口,“屠苏,你呢?你,恨少恭吗?”说完又自嘲一般,“看你这样的表现应该是不恨的,我多此一举了!”   “我和你不同,兰生。”其中的沉重起伏不可谓不明显。   “不同,”一句不同噎住了兰生未出口的话语,“也对,你待他从来是不同的。”呵呵两声,表面上是释然了,心中的想法谁又能完全猜透呢。   对于兰生那句话屠苏并不太明白他想表达些什么,也没有太多心情去细想,已经知道他对少恭的恨意并没有那么深刻,有些事他是该对他说清楚了。   “兰生,”执起茶杯轻抿一口,纵是已决定要说明,屠苏仍有些不知该从何说起,“我说过你想知道的事我会跟你说清楚,如今我已想好。”   “啊,我想知道的事?”兰生没跟上屠苏突然间跳跃的思维,幸而反应够快,“说清楚,对,要跟我说清楚,你说有要事办,所以也不回来见我们,不回来就算了,你要办什么事也不和我们说,你说了我们帮着你不好啊!”   “兰生,你有你的生活。而且,”停顿一瞬,“我若说了,你最有可能做的应该就是阻止我了。”   蹭地窜起来,激动地道:“怎么可能?我方兰生最讲兄弟义气了,木头脸你有事的话我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我要复活少恭。”残忍地打断方兰生表示衷心的话语,一句话就轻易镇住了他。   盯住屠苏的眼睛,有些不敢相信,期望能从屠苏的眼里发现玩笑的痕迹,“你骗我的,对吧!他已经散为荒魂了,不可能复活的。”对啊,欧阳少恭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存在了,这个事实他无比清楚,偏偏这么确定的事,他的话语里竟还带着微不可察的颤音。   “兰生……”这个反应比他想象中的好太多,然而也有些不同寻常,担心地叫了方兰生一声。   他怎么忘了百里屠苏对欧阳少恭的事有多认真呢,刚刚竟然还想着是玩笑,呵,屠苏的那一声将他唤醒,随之而来的便是压抑不住地愤怒,“百里屠苏,你竟然想要复活那个魔头,他害了我二姐,害了琴川那么多百姓,你现在也疯了是不是。你说的对,我一定会阻止你,我不会再让那个魔头有机会出现在这世上,欧阳少恭,他本来就不该活着。”   “兰生。”方兰生地口不择言惹怒了屠苏,大而严厉的一声阻止他继续再说出些不好的话语。   继屠苏的厉喝声后,房门砰地打开,果果跑到方兰生身边,小手使劲锤打方兰生,“坏蛋,大坏蛋,娘亲才不是魔头,果果会保护娘亲,娘亲会好好的,不会死。呜呜,大坏蛋……”毕竟是小孩,没多久力气就不够了,屠苏抱住果果安慰他。而这时,一直跟在果果身后的沁儿也小心地拽住方兰生的衣角,“爹爹,你不要伤害果果的娘亲好不好,果果的娘亲很好很好的,而且果果如果没有了娘亲会很难过的,沁儿见不到娘亲就会难过的。”   方兰生正在气头上,一时半会不可能想通,虽然他舍不得沁儿伤心,但对她所说的话也没有一口答应。抱起小沁儿,招呼都没打一个,径自离开了。   这次谈话不欢而散,如今的结果比之预想的虽说不上多好,但绝对是不坏的,况且从今天方兰生的态度来看,说不得过几日他就想通了,纵使他钻了牛角尖也无所谓,本来他就是只是想要给他们一个交代而已。   屠苏正抱着果果耐心地哄着,奈何他今天受到的惊吓可能有点大,许久也不见好,磨地屠苏心烦不已。   “果果,你乖乖的,不要再哭了,我不会离开的。刚刚玩累了吧,现在去睡会儿好不好。”边说边示意屠苏将果果抱到床上去。   少恭的话果果是听的,躺在床上,娘亲站在旁边,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刚刚一通哭闹也确实累了,眼睛一会就睁不开了,香香地沉入梦里。嘴角扬起大大的弧度,或许梦里他正抱着娘亲撒娇呢!   “少恭,”有些迟疑,害怕少恭会伤心,“刚才的那些你都知道了。”   “嗯,”感觉到屠苏对他的担心,“我没事。”迈步到窗边,窗外,蓝天邈远。   ☆、第 13 章   满月日那天,因方府是琴川的大户,来的人很多,十分热闹。方兰生作为主人要招待客人自然是非常忙碌的,屠苏到的时候他虽看见了,却未上前,而是继续招待其他的客人,一来他实在有些走不开,二来也是因为心中还憋着一口气,想着让屠苏先来找他。他心中的打算是好,还想着屠苏来道歉时,他要先犹豫犹豫,好让屠苏着急一下,也不思量说要屠苏先找他,那种事可能么?更不要说还跟他道歉,在这件事上,屠苏可不会觉得他做错了,即使觉得对不起兰生他们,他也会做下去的。   将准备好的礼品交给管家,自找了角落处坐着,果果也被他放下去找沁儿玩了,前几日说好的要去看小弟弟的。因为兰生前几日的话,果果还使性子不愿来方府,最后还是少恭的劝说才让他暂时放下对兰生的不满,而且他确实与沁儿约好了,路过兰生的身边时很不甘愿的哼了一声后才跑开。找到沁儿,去看了小弟弟,月言和晴雪都在,两个小孩子一进门直接就嚷着要看小弟弟,晴雪多日不见果果,很是想念,此时一听果果一来就说要看小弟弟,,都没看她一眼,故作生气道:“果果,这么久不见,你一来,我坐在这里你都没看一眼,亏我还天天想你呢!看你的样子,都把我给忘掉了。”   果果如愿看到了小弟弟,小婴儿长得白白胖胖,小脸看着软乎乎的,伸出小手,好想戳一戳,眼看着就要碰到了,一听晴雪的话,什么心思都没了,立马表衷心,“没有没有,果果也很想晴雪姨姨的,但晴雪姨姨都不来看我,明明是晴雪姨姨忘了我。”小嘴嘟起来,委委屈屈的,在其他人看来倒像是晴雪的错了。   “小坏蛋,看你委屈的小模样,还告起我的状了。”刚刚想戳小弟弟的脸没戳成,这会儿自己水嫩的小脸蛋却被晴雪捏了好几把。果果的话到底也说中几分,晴雪也不好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本来也只是玩笑而已。大度地放了果果,由着他继续进行未完成的事去。   跟月言说了一句,果果既然来了,屠苏自然是到了。这几日顾忌着屠苏的心情,她也没去欧阳府,现在他过来了,自己还是要去看看才好。   到了前厅,一眼就看到角落处的屠苏,走过去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就感到一阵毫不掩饰的目光,虽不是针对她,但那束目光太灼热,她忽视不了,真难为屠苏半点不受其影响了。晴雪看回去,原来是兰生,见着兰生面上装作一副‘小爷我不屑’的样子,眼中却明晃晃的闪着‘屠苏,快来求我,我就原谅你’这几个字。晴雪乐的不行,偏不能笑出来,不说这么多人看着不好,只要一想到兰生之后的唠叨她也不敢笑出声来,背过身,肩膀直抖。一看晴雪的动作,兰生本就要告罄的耐心这下是彻底没了,他在这边等半天,果然木头就是木头,一点表示都没有,现在还被晴雪笑话,死木头脸,别想小爷轻易原谅你。   不等兰生过去找屠苏的麻烦,外面就有下人高声喊道:“天墉城凌越掌教到。”   ☆、重聚   “大哥到了。”兰生这时也不去纠结了,早已出去迎接凌越了,陵越是天墉城掌教,事物繁忙,不比他轻松,所以即便他认了这个大哥,见面的时日也是极少的,此时听到他竟有空来此,虽说是为了见屠苏,他心中还是很高兴的。   这边屠苏听了陵越到的消息,身形微不可察的晃了一下,但他那性子惯常是个淡然的,所以多余的表情却是没有的。   兰生将陵越领进来时,屠苏的样子基本没有变化,任是谁都不会知道他心中有的震动。陵越一进门就径自屠苏,这几年屠苏虽时常报平安,然而于他,从小照顾的师弟,感情自是亲厚,不见着人总放不下心,如今眼见他好了,他也就高兴了。他因担心屠苏而忽略了兰生,幸好兰生虽然偶尔表现的比较幼稚,在这些事情上心里却通透,不然还不得又生些闷气。   “屠苏,”上上下下大量一番,“没事就好。”简简单单一句,心中本来藏有很多疑问,也为屠苏的做法生气,但在这种时候重逢,一时也不好说什么,此时也只有之简单的一句了。   在看到陵越的第一眼,屠苏就已经站起来了,此时听了陵越的话屠苏心中是感动的,可即便是感动,也只是叫了一声“师兄”,其它的话就没有了。一时间竟是一阵短暂的沉默,还好晴雪及时开口,几句话把气氛升起来了,虽不是很活泼,比先前倒是好太多。几个人随意说了几句,然后就有人宣布满月宴开始了。   月言走在前面,果果和沁儿跟在她身边,奶娘抱着宝宝跟在后头,另有一些丫鬟缀在其后。来到堂前,月言从奶娘手里接过宝宝,小宝宝头一次见这么多人,胆子倒不小,还一直咯咯笑,一点不见会被吓哭的预兆。陵越甚为小宝宝的叔叔,第一个看过,送了一块小金锁,祝福了几句,对小家伙的表现很满意,然后其他人也拿出自己给小宝宝的礼物。待差不多时候,兰生刚准备开口让人带着宝宝下去歇会儿,毕竟还有很多人等着,准备开宴,还没说呢,外面就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兰生,不厚道啊,竟然不等我,我特意想着你家的好酒呢!”   “哼,我不厚道,你自己说你都从幽都出来多久了,竟然还踩着点到,还想好酒,没了。”被屠苏带出来无处发泄的火气这下子是找着去处了。   “哈,是恩公啊,恩公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可怜的兰生,千觞被他的态度弄的莫名其妙,索性不理他。   “大哥,我记得前几日与你通信时说过苏苏已经回了琴川的。”晴雪听见千觞的话感到疑惑,还以为自家大哥健忘,不想千觞本来故意装傻,因为她的一句话就被拆穿了,饶是千觞面皮一向比较厚,这时也有些尴尬,“我这不是一时忘记了吗,呵呵,各位见笑了。”   “我看不是忘了,是贪杯醉在路上了吧。”终于逮着机会,兰生再度专注于拆千觞的台。   ☆、第 15 章   “咳,兰生,说笑了哈。”转过头看屠苏,谄媚地笑笑,“恩公,这……”事实本就如兰生所说,此刻千觞是词穷了。对此屠苏的反应只是点头示意他不介意,方兰生虽然不服气,毕竟长大了,此前与屠苏他们表现出的赌气也是偶尔为之。今天这个场合,作为一家之主,他该有的气势不会缺,分得清孰轻孰重,再加上月言在一旁软语劝解几句,收拾好心情便招呼众人入座,经过一波三折,宴席终于开场。   方兰生经营方府偌大的家业,人情世故学到不少,而他一张嘴是个能说的,因此这一场酒宴可谓是宾主尽欢。送走最后一批客人,方兰生自己也累的快趴下,陵越千觞他们却是轻松的坐在一边,尤其是千觞,手里的酒坛一刻不离手。所以方兰生回到客厅时看见的便是一个醉了有七八分的醉鬼,对比其他人的悠闲,自己今天快忙死了,于是此刻方兰生怒了,有心讽刺千觞几句,但那个醉鬼根本听不懂啊,还一脸乐呵的请自己跟他一起喝,以为谁都和他一样吗?兰生在心中咆哮。眼一转,移步到陵越的身旁,瘫在椅子上,委屈的对着陵越道:“大哥,我好累,全身都酸痛。”   陵越对这个好不容易寻回来的弟弟只要不过分,自己就宠着,此刻兰生委屈的表情作为一个弟控根本不能招架好吗!点点蓝光附在手指上,隔空划过兰生身上的静脉,利用灵力帮他缓解疲劳。天墉城掌教这样运用灵力根本是大材小用啊,不过耐不住人陵越自己乐意啊!   兰生也不是不懂事之人,明白陵越和屠苏有事要谈,自觉拖着还赖在那里的酒鬼走了,把空间交给屠苏和陵越。   “师兄,请师兄恕罪。”不想先开口的会是屠苏。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屠苏,陵越怎么也说不出责备的话,态度强硬地将屠苏扶起来,“先起来吧。”   师兄弟站在一起都不说话。屠苏自知他行事不妥,害师兄担忧,这是他心中不愿的,师尊养育之恩不报,是他不孝,然而有些事他不得不做。此时见了师兄他心中愧疚,但若要他放弃也是不可能,是以唯一可以做的只有请罪而已。屠苏心中纠结,陵越也不好受,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师弟,逼他妥协总不忍心。   轻叹一声,“为何不回天墉城?”   “弟子……”少恭的事他没有多少把握师兄会接受,但他也不愿欺骗师兄。因屠苏的迟疑,又陷入沉默。   陵越有足够的耐心,对师弟的迟疑也持纵容的态度,他相信师弟会同他说的。   “大师兄。”   温润好听的声音在陵越耳中毫不讶于惊雷乍起,手中的剑顷刻间便脱离了剑鞘,直指少恭,“欧阳少恭!”   “师兄,不要。”屠苏拔出焚寂迎上前,使力挡住陵越的剑。两人的反应皆在顷刻间便发生了,屠苏完全是本能反应,看到的剑刺向少恭时他丝毫未想起少恭此刻属于灵体,陵越的剑不能伤他分毫,也由此他虽然将力道减小一些,但焚寂的威力本就惊人,所以纵使陵越法力强厚也被震了开去。   “师兄。”又惊又急地叫了一声,屠苏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这里的动静过大,其他人都被引了过来,一见这情形都傻眼了,方兰生怒吼一声,“百里屠苏。”急忙过去扶地上的陵越。   这误会大了,任谁看到这个情景都会自己联想一下的,屠苏手持焚寂,陵越倒在一边,佩剑掉在地上,少恭站在一边。也不怪方兰生发火,实在是这个画面不能不让人多想啊。   ☆、第 16 章   屠苏见着陵越被他震出去时心里很是悔恨,但即便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出手,不过那时他一定会控制好自己的力度,幸好师兄没出事。   陵越对满脸怒容的兰生劝说一句“没事”,其他人见陵越没事也就放下心了。在其他人关注陵越的时候,果果一到就看见了少恭,无视此刻紧张的气氛,跑到少恭的身旁,甜甜地叫了一声“娘亲”。无论何时,少恭的表情几乎都是从容淡定的,哪怕是刚才陵越的剑指着他时也没有变过,这是因他心中的不在意,他的强大带来的自信,可即便再强大的人也会有软弱的时候,面对天下人的责难他是不在意,然而若这世上有一个人不计较任何,只单纯地对他好,他心中总是高兴的。他欧阳少恭确实做了恶事,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没有那些称之为美好的感情,诚然,他将自己厚厚的包裹在一个疯狂的壳里,但在壳的内里却隐藏着一份柔软。一直以来,果果的表现让他为之动容,一点一点触及他心中的那片柔软。他不知道是否有一天果果会同巽芳一般离他而去,或是站在他的对立面,不愿去想那些可能,只要这一刻,他想要守住这份期待。蹲下身,笑容温暖而蛊惑,伸出手,明明没有说一句话,果果却奇迹般地明白了他的意思,亦伸出自己白白胖胖的小手曲触碰少恭的手。快一点,快一点就好了,再快一点触摸到彼此的温暖,心中的阴冷与孤独大概就会被驱逐吧。   “果果的娘亲好漂亮啊!”被果果另一只手拉住的沁儿对着果果感慨道。   “恩恩,果果的,没骗你哦。”听到沁儿的话果果赞同的点头,小模样尽是骄傲。   “沁儿。”叫出这两字少恭便不知该说些什么了,他想到了方如沁,那个被他亲手杀死的女子。当初他对她的爱慕装作不知,狠心拒绝,他确实是怕了,怕这个女子一如他记忆中的那些人一般 ,他珍惜与她之间的情谊,所以他尽量避免一些事,不想命运最后仍是将他们推向了那样的结局。她爱他,那爱又有多少呢?剪刀刺穿身体时的痛楚好似回归身体,难过,绝望,这世上,能够永存的有什么呢?   “娘亲。”好在,至少现在他还能抓住一份留恋的温暖,过去之事,他其实还是欠了她的。   这一大两小相处的时间并不长,没说几句话,那边的事也差不多好了,千觞、晴雪、兰生三人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句:“少恭!”语气各不相同,千觞是惊讶,也是惊喜,晴雪虽然早听屠苏说过要复活少恭,但少恭的灵体还是第一次见,因此惊讶有之,倒不如千觞那么多,而方兰生在一开始的惊讶过后就是愤怒了,又想开口骂少恭,不过看了看其他人的样子,又有前几天的时间来冷静,此时也就忍住了,一甩袖子负气离开。   “爹爹,”沁儿担心方兰生,急急跟果果道了别就追着方兰生去了,“爹爹,等等我啊!”   方兰生走后,几人之间的气氛比之之前也放松了些,陵越虽对少恭的出现有些担忧,不自觉地防备,但自家师弟一副拼死也要护着对方的样子,他也无可奈何,坐下来准备听听师弟的解释。   “千觞、晴雪,好久不见。”少恭面上云淡风轻,像平常的旧友重逢一般打招呼。   “哈哈,少恭,好久不见。”一开始的惊喜过后,这会儿心中其实是有些尴尬的,不过他一向是个无所拘束的性子,在他心中少恭占据一块重要的地位,即便当初他站在了少恭的对立面,有些事是怎么都不会改变的,一时就放下了,恢复成曾经两人相处的样子。   “欧阳大哥。”晴雪也叫了一句,对少恭她没太多的偏见,虽然曾经嫉妒他能得到苏苏的爱,但这件事她已经放下,而她心中也是希望少恭好好的,只有少恭好了苏苏才会开心。   看似平静地交代完自己要做的事,屠苏抱着果果回了欧阳府,留下剩下的人自己思考,少恭因为灵体不济的原因在屠苏对其他人解释的时候就回了镇魂石,也是为了少给他们点刺激。   ☆、第 17 章   月夜寂寥,果果累了一天,此时早已歇下,屠苏立于院中,偶有夜风吹动他的发梢衣摆,他却全然不在意。   “屠苏。”若有似无的一声轻叹。见他如此,少恭心中苦涩,想开口劝他不必如此,不要再管他,却说不出口,他不舍得。怎么能舍得呢?千年来才遇到这么一个为他担忧的人,不计较他的过去,不在乎他的特殊。放手?他欧阳少恭本不是什么大度的人,从前,他敢与天争斗,如今,他难道还怕几个凡人。   一人一魂就这样在院子里静站着,月上中天。   “少恭,过几日我们便离开。”话中有安慰,也有几分恳求之意。   “好!”刚刚因陷入郁结的而皱着的眉在听到屠苏的话后便舒展开来,月华的碎光洒进他的眼底,那一瞬间屠苏可以感觉到他心底的欢喜。   “明日我会去跟师兄请罪,无论他原谅我与否,过几日我便与你一同离开。”   少恭只看着屠苏认真的表情笑,不说话,屠苏甚至觉得他能看透他心中所想。说来少恭那般通透之人,对上屠苏这根呆木头,可不就是如此吗?   连着三日,果果、晴雪、千觞天天往欧阳跑,尤其是千觞,一来就嚷着要见少恭,一副无赖的样子赖在欧阳府。然而他也有些可怜,不知道少恭如今待在屠苏怀里的镇魂石中,偏偏屠苏每次见他这样心中气闷,早早将果果托付给晴雪,自己却是去找陵越了,只可怜了千觞一番媚眼都抛给瞎子看了。   三日下来,陵越对屠苏本就没太多责怪之意,只在少恭这事上陵越有些固执,总是担忧他会再伤了屠苏,每每两人都达不成一致意见,屠苏无奈,倒是坐下决定辞行了。   第四日一早,屠苏带着果果便出了琴川,想的是悄悄走的,故也只跟陵越一人告辞,其余人都只留了书信,哪知出了琴川郊外便看见一行人早等着此地了。屠苏心下讶异,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反而是果果叫出了声,一双大眼睛看向屠苏,委屈极了,“苏苏说只有我们三个人的。”   “ 果果,你个小坏蛋,我对你不好吗?竟然想要丢下我。”晴雪故意用凶巴巴的语气恐吓果果。   “我,我”,果果心虚,突然急中生智,“不是我,是苏苏这么说的。”恩,都推到苏苏身上,反正晴雪不会凶苏苏。   “那,你是想我继续跟着啰!”   “想…的吧!”果果自觉无用,屈服在晴雪“凶恶”的目光。   搞得了果果,接着便是屠苏了,“苏苏,你都答应我了,不可以反悔的。”没给屠苏辩解的机会,一锤定音,但不得不说,晴雪的态度很温和,如果果所料,她没有责怪屠苏。   晴雪话音刚落,千觞便不甘寂寞了,大跨步走到屠苏身边,揽住屠苏的肩,“恩公,你不仗义啊!将少恭藏起来不说,现在你要帮少恭也不同我说,好歹我跟少恭是知交好友,他的事我总是义不容辞的。”   原本屠苏心中还有愧疚,此刻一听千觞的话脸就黑了,周身气温下降一大截,也不管他说没说完,径自走向陵越,独留下千觞在原地还傻乎乎地念叨,“怎么有些冷了啊!”   "师兄。"   “屠苏,你既决意如此行事,师兄也拦不住你,再有门内事物颇多,我不能顾及你多少,你小心行事罢。”转身兰生嘱咐几句,欲离去,又留下一句:“方便的话就回天墉城看看师尊吧。”   待陵越离开后,屠苏默许了晴雪和千觞的跟随,准备向兰生道别,话还没出口,方兰生已经嚷嚷开,“我跟你说,小爷我才不是担心欧阳少恭,我只是害怕他再作恶,所以必须得看着他。”   “兰生,你回去。”   “凭什么?小爷我想去哪就去哪,你管得着吗?”屠苏的话瞬间点燃兰生的怒火,几乎要跳起来指着屠苏的脑袋大骂“木头脸”。   “你不是小孩子,丢下妻儿独自在家,你的责任呢?”   “我都安排好了。我的家人我自然会珍惜,但你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你的事我也不能坐视不管。再则说,你还教过我修仙之术,算是我的半个师父,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我方兰生读了好几年圣贤书,更是要遵照前人的训诫了……”   不得不说,方兰生的缠功确实厉害,唠叨也就罢了,甩了也就是了,偏偏甩都甩不掉,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不得不接受他跟着这个事实了。   ☆、第 18 章   一行人走了几日便碰上红玉,知道是师尊不放心他才让红玉来的,屠苏心中又多了几分愧疚。   “红玉姐,我……对不起。”   挥手阻止他的话,“屠苏,我只问你,可会后悔今日所做之事?"   “从心而为,屠苏不悔。”   “既是不悔便罢,世间千年辗转而过,我见的多了,听的多了,在我看来有些事是说不清对错的。如你今日所行之事,我不知该做何评价,但既是你想做的,我也不会阻你,紫胤真人也是如此,无论怎样,我们都是希望你好的,你顾及好自身就是,再有你既救人,亦当为天下苍生着想,约束好那人才是。若不然,到时真人也只能狠下心肠,与你执剑相向了。”   “屠苏明白,红玉姐请放心。”   “如此便好。”说完也不等屠苏,径自走向其他人。   还未先打招呼,一见在旁吵嚷的兰生,开口便是,“猴儿,许久未见,你竟还如此蹦跶。”   “你,你,你,女妖怪,你怎么在这。”   “我来找屠苏,倒是你,不在家陪着月言,跑来干什么?”   “要你管,我来陪木头脸,关你什么事。”   这两人就是一对冤家,见面就吵,兰生嘴快,自顾说个不停,红玉却不理他了,转而向众人打招呼。   此时看这一行人,倒似同从前一般,不过是少了一个襄铃,多了个果果。先嚷嚷出来是兰生,不过他也没说其他,只嚷了一句“想襄铃了。”话一出口其他人就开始调侃他了,其中尤以红玉为首。毕竟他这情况着实尴尬。   果果是不懂他们之间的前缘后果,红玉是看的透彻,只存了调侃的心思,千觞是游戏人间,不拘一格,却也说了句“不该”,至于晴雪,心中却认真了,苦心劝解,“兰生,你不能对不起月言,而且,襄铃现在跟他爹娘在青丘,也很好。”而屠苏,面无表情,不管,又不是少恭。   兰生心中叫苦,只一句话就引得其他人如此,他当真冤枉,他对襄铃早就没那个心思了好不好。一直向众人解释,尤其是晴雪,半天下来,再看到晴雪那副半信半疑的表情,糟心的不行。   最后还是红玉看兰生可怜,替他解了围。   ☆、第 19 章   一年后。   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少恭的魂魄的聚合已将近完成,偏差的那么一点怎么都找不着。屠苏心中着急,本就没什么温度的脸更有结冰的趋势,千觞和兰生他们都不太敢多开玩笑,毕竟任谁一直被一双冷冰冰的责难的眼神盯着都不会自在,晴雪虽担心屠苏,无奈屠苏不听劝,一行人里最轻松的应该算是果果了。通常,少恭顾及着众人,不轻易出现在他们面前,但隔个几日少恭也会跟他和屠苏二人单独见面,便是静坐着他二人心中都是开心的,更遑论不单单如此呢!也幸好少恭总会帮着规劝屠苏,屠苏对他的话也是听的,所以果果虽然感觉到了屠苏的反常,但他想着有娘亲在,就没有太过担心了。   久寻不到,屠苏心中无奈,只得相信少恭所说的“时候未到”了,恰好他们来到不周山附近,屠苏想起女娲大神说在不周山有凤来琴的碎片,遂决定先往不周山。   不周山有钟鼓守候在此,钟鼓力量强大,便是上古之时火神祝融与水神共工也不敢擅闯,更何况他们这些人。红玉本想劝屠苏不要冒险,不过想到屠苏本性坚定,知道多说无用,也就止了口。   来到不周山脚下,屠苏停下,其他人看着他不明所以。   “此去危险重重,然而我却非去不可,你们便在此止步吧。”说完也不顾他人反应,将果果报给晴雪,“晴雪,请你帮我照顾好果果。”   “苏苏,你……”晴雪疑惑,或者是不愿相信。   “苏苏……”果果也委屈地看着屠苏。   两人十分有默契地看着屠苏,眼里还都一个意思,“苏苏,你不讲信用,竟然丢下我。”   屠苏沉默,对他们俩的责难不予理会。   这时,方兰生也吼起来了,“木头脸,你什么意思,又想丢下我们一个人跑,这次竟然还做的这么光明正大。你把我方兰生当什么人了,遇到危险就躲啊,小爷我才不做缩头乌龟。”千觞和红玉也一副赞同的模样。   “兰生,很危险,月言和沁儿她们……”   不等屠苏说完,方兰生便打断他,“月言和沁儿知道也会赞同我的,再说,危险算什么,人家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危险,哪次不是危险重重吗,不都化险为夷了,这次肯定也一样的。而且,我的福气还没用完,阎王爷不会要我的小命的。”说完还很认同的点点头,“当然,你们的命他也不会收的。”   即使方兰生如此说,屠苏心中也没有丝毫动摇,坚持一个人去,然而最终还是大家一同出发了。不怪屠苏心志不坚,怪只怪屠苏他也没想到一向乖巧的晴雪竟说出“你不带我们去,我们便自己进去”来逼他改变主意。   无论过程如何,反正结果是除了屠苏以外的人都满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  字太少了,但拼在一起感觉又不太好,所以两章一起发   ☆、第 20 章   越往山上走,灵气愈加充足;而越靠近龙穴,屠苏几人隐隐有所觉,可以感受到空中的灵气似有暴虐之气,不似寻常平和。   一路异常安静,也亏得方兰生那跳脱的性子能忍得住。   “屠苏,还要多久才到龙穴啊!我都闷死了。再说这一路上也没碰上什么危险啊!需要这样小心翼翼的吗?”   闻言,屠苏冷冷横方兰生一眼,“不要吵,这里离龙穴不远,传言说钟鼓居于不周山龙穴,在此守护,若惊了它也不知会生出什么乱子。”   “屠苏所言不虚,猴儿你且安静些……”   红玉话未说完,众人便被一股力道包裹,只在须臾间,屠苏几人就已身处不周山顶。待周身力道散去,屠苏警惕着打量四周,在不远处有一洞穴,只眼看去,竟只能见着一片黑暗,至于内里风光却是窥之不得。最为奇怪的是洞口周围的灵气似乎是混合交杂的,越往外灵气分布也清晰了起来,也不似那般狂暴了。心中想着这怕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龙穴了。明白了自身处境,屠苏并没有放松心神,反提起几分,毕竟那股未知的力量太过强大,恐怕合他们所有人之力都不能抵抗一二。除屠苏外,几人尽皆如此,同时心中也都大抵明白在这不周山上有此能力的也不过就那一人了。    正这般想着,头顶便传出声音,证实了他们的猜测,“区区几个黄口小儿,也敢来不周山扰吾安眠。哼,若非是视吾为无物?”钟鼓之威自是不同寻常,只一声冷哼也是足够,饶是几人功力不俗,也不由受创,其中方兰生最重,晴雪次之,千觞、红玉及屠苏三人好上不少。所幸钟鼓只是想着给几人一个教训,下手不重,否则也不会这般轻松。   这样的处境于几人着实不妙,却也无法,屠苏心中冷静,想着应对之策。抬头,大大的龙头从不周山顶伸出,整个龙身缠绕于不周山体。屠苏顶着威压,竭力想要看清,然而便只那双金色的龙眼中散出的光芒就让他感到吃力,这还是钟鼓未展全力的后果。   “前辈见谅,晚辈等并非有意打扰,来此只为进入龙穴中寻一物,望前辈大度。”   紧跟着屠苏说完,兰生也大声嚷嚷开来,仔细听还能听出些讨好之意,“就是、就是,我们只是来寻个东西,钟鼓前辈您大人、不,大龙有大量,放过我们吧。   “龙穴……嗤,无知小儿,不说这龙穴容不得人随意闯入,便是吾放尔等进入其中,也要尔等有那个实力。”说完更是连嗤几声,嘲笑几人不自量力,眼神也是极其轻蔑,尽管无人能看到。   兴许是觉得屠苏等人的到来给它带来了乐子,钟鼓竟能费些时间与他们,纵然这点时间于钟鼓而言不过是漫漫海滩里的一粒砂砾,也不是谁都能如此抓住这粒沙。   屠苏双膝跪地,拿出他所有的虔诚心意,“前辈,屠苏无惧,只求前辈仁慈,给予屠苏一个进入的机会。”挺直背脊,汗滴滑过那张惯无表情的脸。屠苏其实在赌,赌钟鼓对他的那一丝兴趣,他本就一无所有,也拿不出其他。这样的表现其实凶险异常,但他没办法,放在他眼前的只有那么一条路,就是这一条路也是他硬从绝境中踏出的。   钟鼓目光再度扫向屠苏,施加威压在他身上,逐渐加大力度,于其他人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于屠苏而言却是感觉极漫长的一段时光。纵是艰难,他也不曾倒下,拼着全身力气去抗争,直觉里他不能倒下,那是少恭重生的希望,仿佛他一倒下就会失去这个希望,由此催生出他的勇气与潜力。      ☆、第 21 章   似是看够了,钟鼓终于收回目光,“尔等也就汝尚可入这龙穴一探,再行个十多步。其他人,嗤……”对于屠苏的表现不见惊讶,毕竟这世间千百年来也出过些惊才艳艳之辈,比之屠苏甚至更过者也有,钟鼓长存于世间,所见所识何其广,更何况他自身实力强横,于它此事实在是常态。而对于屠苏能忍受他的威压,它心中颇为满意,至于欣赏,于钟鼓来说还不至于如此。冷哼一声,钟鼓再度开口,却是不为所动,“龙穴不是凡人能进得的,尔等亦无例外。”   单听前半句,屠苏心中乍然闪过一丝希望,而后半句无疑是摧毁了这希望,挺直的背脊有一瞬间的冲动,刹那的恍惚后又恢复之前的模样,即使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是不愿放弃,更不能放弃。   “屠苏,起来吧。”甫一出现便见到屠苏如此模样,心中对此事了然,对于屠苏的用心他感动,他的坚持动容。   反观屠苏,听到少恭的声音,他心中惊喜,因着一路与五人同行,少恭也不常出现,此时见到不可谓不欢喜,继欢喜过后就是愧疚与自责了。正自懊恼自己无能呢,眼前便出现一双修长白净的手,“无需如此。”耳边再次响起少恭安慰的话语,浸润心底。不由自主地想要伸手握住,果不其然虚虚穿了空。站起身,看着眼前的人,好像怎么都看不够。   “少恭。”千觞爽朗而欢快。   “欧阳大哥。”晴雪高兴中带着些微复杂。   “少恭。”红玉客气与戒备。   “少恭。”兰生极其别扭,似是不情愿,实则心中也是欢喜的。   几个声音一同响起,打断屠苏的凝视。少恭对几人稍稍点头回应,便装过身去,面向钟鼓。   “钟鼓前辈,今日打扰,实属在下之故,少恭在此向前辈请罪,还望前辈恕罪。再来我等确实需要入龙穴寻凤来碎片,若非必须,也是绝不敢来违前辈之意的……”   “凤来碎片,确实在这龙穴中,汝……”细细看了面前的两人,“太子长琴,一分为二,原是如此。一梦千年,许久未听过乐音了,汝可弹奏一曲,吾或可应允尔等。”说罢,也不管少恭如今乃是魂魄之身,自顾闭眼,摆出一副聆听的姿态。   听闻钟鼓的要求,再看看身边的人,也就少恭一人精通音律,但他如今这模样显然不可能。真真是万分苦恼,偏他们实力低微,得罪钟鼓不得,绞尽脑汁想着要如何度过难关。   “屠苏,你来吧。”少恭的话一出,众人恍然大悟。   “就是、就是,屠苏来吧。”兰生是最先赞同的,但话出口之后又很是迟疑,“屠苏,这,他能行吗?”   少恭的提议对苦恼的几人来说无疑是解了眼前的困境,但细细想来便觉得有着极大的不确信,想反对,又苦于无更好的应对之策,最后只能被迫同意。   不说其他几人,就屠苏本人来说就更是迟疑,他清楚自己的实力,正因为清楚,才不敢去冒险,终究,为了少恭,他又不得不冒险。对上少恭眼中的安抚与鼓励,屠苏心中再无犹豫,花上全副心神,准备背水一战,再不济也就是舍了自己的性命硬闯了。      ☆、第 22 章   拈下一片树叶置于唇边,曾经吹奏过千百遍的乐曲榣山传荡在这群山之中,清泠的乐音流过少恭的心,流过晴雪的耳、流过千觞的耳、流过红玉的耳、流过兰生的耳、流过钟鼓的耳。   屠苏想起许多往事,那些与少恭相处的时光。他们的第一次相遇;第一次听少恭的琴声,修长的手指在琴弦间游走,如同游蝶轻舞,有黄昏时的暖黄光线照射在他认真的脸颊之上;琴川的那个夜晚,他与他琴叶相合,其中默契流转;他说愿意陪着他治病的时候,纵使后来知道他的欺骗也无法不感动;还有他穿着红衣倒在他的眼前……他与他之间的过往,无论好与坏,他全都记着。很多事都早已注定,他恨过、怨过、甚至狠下心想要斩断,最终却也敌不过那人的温柔歉疚。   一曲闭,屠苏也从那些记忆中走出,他想,只要看着眼前的人就足够了。   钟鼓早已昏昏欲睡,只趁着最后一点清明弹出一道光笼罩在屠苏身上,“此次勉强算尔等过关,待他日须得再兑现吾之言。汝且自去,此物可护汝些许。”说完,最后一点清明之色也不在,陷入沉眠之中,待下一次醒来也不知是几时了。   照实说来,屠苏此次的确是发挥超常了,技巧虽不算是精妙绝伦,又囿于乐器的限制,其中所含感情却是深沉感人。少恭对他很是赞赏,神色间也不吝赞扬,仅这样,屠苏的眼睛都亮了,更不提他浑身上下都透出一种愉悦的气息,极其少见。不止少恭,其他人也是如此,如他们这般并不多通音律之人都为其感染。晴雪感触尤深,她早知屠苏对少恭的感情,更是一次又一次的认识到这份深情,这一次却是让他完完全全的绝望,甚至有些妒忌少恭,不过这妒忌在这绝望面前顷刻便消失的无踪影。   关于这些感触,每个人皆有不同反应,心中如何想,也只有自己知道,对此便都不做他说。   “如今既得钟鼓应允,又有它所赠之物护持,还是早做好准备,尽快解决此间之事才好。屠苏,尽快调整好自身。其他事,你心中应有成算。”   “是,红玉姐。”屠苏应允。看了眼少恭,便盘腿坐下,打坐恢复,其他人在周围护法,少恭向其他人示意,也回了镇魂石中。   待屠苏调息好,便准备进入龙穴。   龙穴中情形未知,极为凶险,但他们几人不能开口留下屠苏,只能看着他踏入险境,心情不可谓不沉重。   一向跳脱的方兰生也安静下来,只凶巴巴道:“木头脸,你可一定要回来,要不然小爷我就带着少恭跑了。”说着,还故意晃悠手中的镇魂石。   见此,屠苏的脸黑了,虽然与平常的面无表情无甚差别,但毕竟添了几分冷气。他就知道不该将镇魂石交给方兰生,要不是为了少恭好,要不是看他烦人,要不是少恭为他说话……   不再理他,红玉也道了声“保重”,晴雪、千觞皆是如此,除了称呼变更,在这个时候,确实也说不出太多。   “屠苏,我等你回来。”两人久久相视,到最后毅然转身踏入龙穴。只得这一句,足够了;只为这一句,他甘愿赴汤蹈火;只因这一句,他定会回来。      ☆、第 23 章   屠苏入了龙穴,往前走十余步,才发现洞中其实是有着些微光亮的,且越往里越亮。初始时还觉得与平常行路时无甚不同,十余步过后便似有轻微阻力横贯周身,再行一段,屠苏的速度已由快步变为慢步。及至其后,竟是连慢走都不顺畅,仅踏出一步就需要极大功夫。此时,屠苏身上的衣物已有明显的破裂,洞中狂暴的灵力经由钟鼓设下的护身灵气的阻拦,些于打落在屠苏身上。   又过得十余日,本就有所破裂的衣物更加破了,这时,屠苏离洞中心仍有一段距离。越深入,所承受的阻力越大,便有钟鼓所施加的保护,屠苏的身体也在削弱的灵气打击下有了伤痕。不规则的裂口遍布屠苏的周身,有些看着已有几日,有的乃是新添,有的地方却是接连遭受打击,每往前挪动一步,身上的伤口又多添几道。若有人能看见这个场景,都会替这个青年觉得疼,偏他自己好似毫无所觉。一张木头脸看似毫无变化,若细细观察的话也就是眉头微微皱着了,焚寂剑被他挂在身后,不曾取出,近看时,由他脸上与身上的汗滴可知他是费了极大气力来抵抗,当真是坚韧无比。   龙穴中五行灵力汇聚,又有光元素与暗元素的参与,它们交杂汇聚,再不复本来模样,它们之间似乎存在一场拉锯战,但最终没有谁站得便宜,这是洞中灵力狂暴的因由,也是龙穴的奇特之处,而这场拉锯战的后果便是形成本源灵气或是逸散。这场灵力的战役在洞中心处尤为明显,在那里已形成灵力风暴,自然,这里的本源灵力自是比别处更多。屠苏离洞中心只余几步距离时,便看见悬立在空中的凤来碎片,那些碎片处在风暴的中心,并在经年累月下由这风暴的作用,尽可能的完整。   屠苏能从龙穴外围进入这中心处,实属不易,有了钟鼓施与的保护他都艰辛至此,若然是单靠他自身实力,定是无法的。此时的屠苏仅仅拼着一股信念支撑着,他的身体已经麻木,意识也不多清晰,眼里只有凤来碎片,只想着要拿到它。急切的想要加快脚步,却毫无用处,一日,又一日,就这短短几步他所费时间就不短。终于接近了风暴中心,屠苏身上竟是连完好之处都不多见,手臂缓缓抬起,就这一个动作就花费了半日有余。   身上青筋暴涨,爆发式的发力。还好,拿到了,少恭有救了。支持他的信念蹋裂,屠苏出现了脱力的症状。   好累,没力气了,好想就这样倒下。不行,少恭还在等我,最后关头猛然想起少恭的话。有了新的信念支撑,屠苏摇摇晃晃地向着洞口退去。   即使出来时阻力小了不少,但因着种种原因,屠苏回程时间也不多快。   洞外,千觞等了将近三个月,心中焦虑非常,终于在时刻注视着洞口,以便在第一时间看到屠苏出来。这一日,少恭有所感应,出得镇魂石,果不其然,便看见屠苏出来了。   见到了等在洞外的人,屠苏心神一松,整个人倏然倒下。几人连忙扶住他,看着他伤痕累累的样子,加之过了几月,体重骤减,几人眼眶红红的,再说不出其他话,只快速下山为他医治。   ☆、第 24 章   屠苏近来甚为苦恼,晚上经常做一些梦,且这梦还有些不好言说,尤其是每天早晨面对着千觞戏谑的眼神,更是羞愧难当。   每每想起,屠苏心中都有一种微妙的欢喜,一面想着若是真的发生,少恭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啊;一面又暗自唾弃自己不该产生这样的念头,亵渎了少恭。真是好不矛盾啊!不过,这样矛盾的心理每每在见到少恭的温和笑意时便一面倒了,只剩下对自己的唾骂,然而这之后不过是再一次重复前一天的过程罢了。   为了摆脱这种让人尴尬的状态,屠苏暗暗想了很多办法来阻止自己做这样的梦,但事与愿违,他没办到。殊不知他会这样完全是因为少恭在他的药里动了些手脚,在让他火气旺些的同时也不至于过了头,以至虚不受补。每天看着屠苏的表现,少恭都在心里偷笑,也不知如果他知道自己是屠苏梦里的另一主角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苏苏,你晚上为什么不睡觉啊?”果果疑惑。   “对啊!苏苏,你最近怎么了?”晴雪随之附和。   ……   “没事。”   兰生一把搂起果果,诱哄道:“你怎么知道屠苏昨天晚上没睡觉?难道小家伙你昨天晚上偷偷跑去观察他了?”   “我才没有,我可是有乖乖的睡觉的,而且昨天晚上的月光照的我好舒服啊!”果果一脸的幸福满足,“啊!那个,是娘亲说的呀!他说晚上不睡觉眼眶就会变得黑黑的。”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少恭’,‘娘亲’,果然每一次听都好想笑。哈哈……。”   使劲挣出兰生的怀抱,离他远远的,“哼,警告你,不许叫我小家伙,不准笑我娘亲,讨厌鬼,讨厌鬼!”   “果果怎么了,瞧这小脸给气的 ,定又是猴儿你干的吧!”还未走出门,便撞上了从外面走进来的红玉。身后跟着是千觞和少恭。   看到了少恭,果果也顾不上生气了,跑到少恭面前,仰起头,“娘亲”。   “果果怎么了?又被兰生欺负了!”   心情突然变得郁闷,低下头闷闷道:“没有。”才不能跟娘亲说呢,不然,不然他不让我叫他娘亲了怎么办。   这边,兰生正接受红玉的数落,偶尔还上几句嘴呢,就又听见果果的声音,正憋不住差点又要笑出声时,抬眼看了看少恭,心中暗想,‘这样只看的话,好像也没有什么违和感啊!’   “什么没有违和感,小兰在想些什么?”明明是很平常的一句话,不知为何,方兰生心底会生出危险的念头。不管为什么,他都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呵呵,没什么,少恭,你快去看看屠苏吧,他昨晚没休息好。”   “对啊!欧阳大哥,你先过来看看苏苏怎么了。”   移步床前,少恭不意外的看见了屠苏重重的黑眼圈,忍下笑意,“没事,屠苏年少,精力难免旺盛,屠苏不必过于排斥,顺其自然就是。”   面瘫脸……面瘫脸……面瘫脸。微弱的声音,“嗯。”   “木头脸,你竟然也会知道这种事,不都说修仙之人清心寡欲的吗?”   好歹少恭注意到了屠苏越来越黑的脸,少恭出言引开兰生的话题,“小兰刚刚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现在可以说了。”   “那个啊,那个,刚刚真的没有什么?”   “欧阳大哥,我知道,刚刚兰生在果果唤你娘亲的时候笑了,然后果果就生气了,你进来之后果果又叫了娘亲,所以兰生应该是说你看起来真的很像是果果的娘亲。”单纯的晴雪完全不知道兰生心中警铃大响,就这样将事情说出来了,还好她自己似乎也预感到了危险,将那句‘我也觉得很像’给吞回了肚子里。   “哦!原来小兰是这样想的。我突然想起小兰在翻云寨穿女装的的样子,当真是绝色佳人,妩媚多姿。不如小兰再扮一次罢。”少恭的语气越发温柔,而处在话语中心的兰生却深深体会到那话语中的寒意。   “这,不用了吧,我要是毁了你回忆中的美好模样就不好了。”   “小兰这是不愿意。”   “愿意,我愿意。行了吧!”   “既然如此,明日就期待兰生的表现了。我先休息了。”说完,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房中,兰生对上其他人的打量,愤愤夺门而出。果果见少恭不在了,屠苏也没事,拉上晴雪一起出去玩。      ☆、第 25 章   山下村子里。   果果坐在门前,两只小手支着下巴,双眼直直地望着通向村子外面的路,意识也不知道飘到哪去了。院子里,一个农村妇人正在干着活,时不时还不放心地往果果那边看上几眼,再叹上几口气,想着劝上几句也不了了之,毕竟果果这几个月的坚持她都知道,也就歇了心思。   几个月前,果果刚醒来的时候,好是伤心了一阵,一行人都跟着了却独独将他一个人丢在山下,他心中不可能不委屈的。也怪他自己大意了,以为屠苏允了他们跟着就不做多想,谁知他打着这个主意,不过他一个心性单纯的孩童也想不到这些就是了。第二天醒来,得知自己被托付在付大娘家,果果第一反应就是不顾一切的要去追屠苏他们,谁知,甫一动作,他便察觉到自己的一身法术全被封住了。单单凭着他一个孩童的力道,连付大娘家都挣不脱,便是挣脱了,怕是连不周山外周都进不去。心中清楚事实如此,他也就不跑了,只呆呆地坐在床上,眼中积蓄的泪水汹涌而出,却又故意压住自己的声音,这幅模样看地付大娘心都快碎了,一把将果果搂在胸前,心肝宝贝的叫个不停。果果本就不是一般孩童,平日就乖巧的不行,此时在别人家自是更不会任性的,要不是实在伤心,刚刚连这一出也不会有了。哭过后,那些要找人的话也不提了,就只是整日地坐在门前等着,付大娘叫他吃饭他就乖乖地自己吃完,然后又坐在那里,到了晚间,付大娘喊他睡觉,他也自觉进屋,第二日一大早又重复昨日的事情。乖巧是乖巧,就是不言不语的,让人心疼的紧。   这日午后,果果一如既往地坐在门前等着,直至日近西山。忽然,果果从地上一跃而起,飞快地往前跑去,付大娘见了,忙担心的追了上去。也没跑几步,几道流光便停在他眼前 ,果果一眼便看见了被几人扶着的屠苏,瞬间红了眼眶“苏苏”,被人独自丢下的恼怒早丢了个干净,只余下担忧。   晴雪心中一直担心着屠苏,急的不行,即便如此,此时见了果果的模样,她还是极快地反应过来,抱起果果,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他,“苏苏没事的,他会好的,不要难过啊!”   “我会乖乖的。”看着近乎凄惨的屠苏,果果乖巧的点头。   另一边,千觞走到赶来的付大娘面前,“大娘,恩公他受了重伤,须得尽快救治,还请大娘帮忙烧些热水。”   偷瞄一眼屠苏,被那满身的血吓得心狂跳个不停,再不敢多瞧一眼,连连应“是”,说完之后忙去准备热水。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少恭也从镇魂石中出来,吩咐了晴雪和红玉去抓药,待千觞说完又让他和兰生二人将屠苏送进屋子里,果果也跟着进了屋。   两人将屠苏放在床上,依着少恭的指示找来了剪刀,取出包裹中的伤药,小心地将屠苏身上的破衣与伤口剥落开来。这本就是个细致活,他两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哪可能做的熟练的,费了好大一番功夫也没做得多少。少恭和果果两人在一旁急得不行,然而,他二人一个是魂魄之身,一个是孩童模样,干着急罢了。少恭还好,面上看不大出来,再则好歹他也算是神医,心中当有定断,果果则不然了,他只看见了屠苏满身的伤,心中一急,脑中忽然闪过了些什么,不由自主地施法打在屠苏的身上。他这一举动倒真真切切的帮了屠苏了,草木本就蕴含自然之力,于治愈一向颇有助益,果果虽不是专攻此道,毕竟也是有效益的。他自小无长辈教导,许多东西都不大知道,此刻胡糊里糊涂地得了些传承,可谓是幸运至极了。   晴雪和红玉回来时,屠苏身上的伤已处理的差不多了,也好在有果果的帮忙,后来大娘送来的热水也起了些作用,降低了兰生和千觞的工作难度,又抹了伤药在身上,少恭也有心情去迎接晴雪和红玉了。   看了她们手中不全的药材,少恭心中也是无奈,不过屠苏情况严重,耽搁不得,只能将就着勉强配出一副药煎了给屠苏喝。留下两个女孩子照顾受伤的屠苏和刚刚出了大力累极睡了的果果,少恭则带着兰生和千觞进山亲自采药了。   ☆、第 26 章   第二日,众人用早饭时,迟迟不见方兰生的身影。晴雪心中升起一丝担忧,“兰生莫不是生病了,往日吃饭时他可是最积极的,怎么今日却不见人影了?”   “猴儿此时怕是躲在房中,羞于见人吧!”红玉一语道破。   经红玉一提醒,几人都响起昨日少恭所言。   千觞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是极,是极。我今日当真要仔细瞧瞧兰生着女装时真有少恭说的那般惊艳。”   晴雪和红玉虽然没说什么,但脸上的表情确实是明显的期待。   至于屠苏,心底暗爽,让你取笑我,让你缠着少恭。嘴角差点都没绷住。不得不说,少侠,你学坏了哟!   几人中唯一对这件事不明白的也就只有果果了,若兰生知道应该会感激他的单纯的。不过即便不懂,果果也不难从几个大人的态度中觉察出些什么,能见到兰生出丑他也是很高兴的,谁让他取笑自己呢!     午时将近,兰生终于耐不住饥饿,加之少恭的催促,出了房门。   只见那扇门缓缓地开了一个小缝,从中挤出一只脚。很正常,是男人的脚,看来鞋子没换(实在没合适的而已)。接着一只大腿也挤了出来,搭上紫色纱裙,这般搭配……慢慢地,半个身子,然后是头。   “噗,兰生。你,你……”晴雪手指着方兰生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倒是千觞接了一句,“当真是美妙佳人,兰生不须做这般见不得人的姿态。”说完后还配上他那标志性的爽朗大笑。   “猴儿你这般打扮比平日可顺眼多了。”说是如此说,面上的笑却是怎么都掩不住,或者说根本都没想过遮掩。   果果则是一脸的纠结,眉头高高皱起,撇撇嘴,转头看向少恭,“娘亲。”   平日的少恭总是文雅温和的模样,难过和开心都不会有太大的变化,此时却是笑的开怀,即便是没有发出声音,也足以让人真正的感受到他的开怀。屠苏已顾不上同其他人一般评价兰生的女装,只痴痴盯着少恭的笑颜,眼里是满满的甜蜜与宠溺。果果的那一声好歹是打断了少恭的笑,伸手做抚摸状,拍拍他的头。这简单的一个动作就让果果抛弃了纠结的问题,显然极享受少恭的安抚。   “好了,你们爱看便看吧。”兰生直接破罐子破摔了,大大方方的摊开双手,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颇有一副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姿态。   “小兰果然守信,不若明日也这般装扮吧!”   一听这话,方兰生再也坐不住了,“哗”地跳起来,“不行,不行。少恭,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管他认错态度还算诚恳,少恭本也没想太过为难他,顺此也就轻轻揭过不再提此事。   玩乐过后,即是该商量正事了。不周山一役耽搁良久,经得一阵修养过后,屠苏的身体已复原,正是最好的状态,遂决定几日起身,前往幽都。于此,众人无甚异议,自然拍板定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手机上就这些了,电脑上的话估计得等我回到学校才会有网。 忽然想起来,我说过文是先发在贴吧里的,但名字不一样,忘了有没有说过原来的名字了,反正再说一遍吧。贴吧发的那个名字叫《征途》。   ☆、幽都之行(一)   幽都之外,雾气弥漫,入口隐秘,若非幽都之人带路,其他人很难进入,便是找到了入口,其中也是凶险,必然得经历一些折磨才能进入其中。  上一次来到幽都是为了想见娘亲,亦是送别,心中甚是苦楚。这一次却是为了救少恭,这个害他族人性命之人。两番对比,思绪翻涌,心中感情不可名状。  依女娲之言,在幽都之西龙渊族人存有一部分凤来碎片,此行目的地亦是在此。若要进入幽都之西,就他们所知信息分析,目前唯有一个办法,便是从幽都之东女娲族人所占之地进入,从东西交界之处寻得一条通道来。然而幽都一向不允外人进入,上次屠苏来此也是受了一番阻挠,这一次恐怕也要受些阻挠才能如愿。另外以幽都婆婆的固执,勉强放屠苏一个同行已算格外开恩了,再要人多谢决计是不会答应了,遂几人商议之后便让红玉和兰生留下,其余人进入幽都。对这个结果红玉没什么好说的,安然接受了,但兰生却是一阵闹腾,本来果果也是要被留下的,但他也跟着兰生一起闹腾。见屠苏确实无动于衷,便摇身一变回本体,将身子缩小钻入了屠苏怀中,极是有理的一句:“你们只说不让外人进入,没说不让草进入啊。”  这能让他们怎么办,也不能对一个小孩动手不是,只能同意。倒是兰生,他一开始闹腾的起劲,但在目睹了果果的行为之后,又见屠苏的神色越来越冷,又有红玉的教训,最后愤愤不平,低声争执几句便偃旗息鼓了。  三人一草再加一个残魂入了幽都径自来到交界之处。幽都各处虽是终年处于黑夜之中,但各处均设烛火,不像此处,完全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只有远远地设在此地的警戒的防护之地发出的一点微光,再往前去,那一点微光也不见了。  借着灵力而成的光亮,三人小心前行。  晴雪突然被石块绊了一下,踉跄两步被屠苏和千觞稳稳扶住,而因她之故被踢飞的石子却没有落地的声响,在如此寂静的黑夜里莫名地一阵诡异。仔细听来,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声传到三人的耳朵里。  三人更加小心,全力集中精神,往前有五六步,一道深渊出现在眼前,崖下只闻风声呼啸,眼中所见尽是一片黑暗。  “族中记载,当年女娲大神为了阻止龙渊族人被灭族,遂带着龙渊部族、女娲族人前往地界,当时,伏羲派遣木神句芒率天兵天将中途阻拦,结果被夜神阎罗劝退。后来女娲便在地界建立了幽都,以自身强大的灵力改变了地界的环境,瘴气大减,两族人得以在此居住。但……”晴雪忽然停下,却是千觞将话接下去:“但龙渊族人并不满意女娲的安排,自然也就谈不上有感激之情了。他们不甘躲避在这暗无天日之地,心中怕是想着即便是战死也好过如蝼蚁一般偷生,终年不见天日。他们不满女娲所做之事,也瞧不上信奉女娲的族人,自去幽都西边定居,而女娲族人居于幽都之东,在离去之时龙渊族人言,两族互不打扰,也无需相交,并且在交界之地布下阵法。”  说到此,千觞嗤笑一声,龙渊部族享受着女娲的庇护却又对其不满,对于他们这些信仰女娲的人来说,对龙渊部族的印象必然不会多好。  “此后,因为阵法的阻挠和两族人之间的矛盾,两族确实也就再没来往,龙渊部族的存在也随着时间的流失渐渐消失在世人的口中,所以幽都之外的人通常所知的幽都也就只有女娲一族人所居之地。便连幽都之人,知道此的怕是也不会有太多,毕竟这么些年来都没有任何关于他们的消息,龙渊部族的存在与否都无人可知。”千觞看了一眼面前的深渊,“因千年来两族并无交往,所以这一片中心之地,亦无人到此,只在靠近此地的地方设了些人巡查。但实际也并没太在意。至于这深渊,我确实不知究竟是本来就有的还是因外力所致。”  见大哥带着询问的眼神看自己,晴雪连忙道:“这个我在古籍中也没有看到过。”  听了这一段秘辛,屠苏心中没掀起丝毫波澜,倒是想到少恭千年来所遭受的苦楚便有这龙渊族人的起因,尤其想到当初少恭被分裂魂魄所承受的痛苦,对这龙渊族人更多痛恨几分。屠苏心中痛恨龙渊族人因一己之欲便让少恭承受这般痛楚,若当初没有他们,少恭定然还是那个温雅良善的仙人。但世事因果怎能简单言说,若无当初,世上更无百里屠苏此人,何来他们之间的相遇呢?更何况万般因果总相连,环环相扣,有些事总是注定的,只因前番之因早已存在。真要追根溯源,终究缠缠绕绕,莫说凡人了,就连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都不能理清。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会有些错误,比较仓促,见谅哈。   ☆、幽都之行(二)   “苏苏,你怎么了?”晴雪担心的看着久久不言语的屠苏。  “无事。我们快点找过去的方法吧。”屠苏收回思绪,观察四周环境,思索着可行的方法。  千觞将手搭在屠苏肩上,故作轻松道:“恩公,不用担心,肯定会找到解决办法的。”就看千觞一副自在的样子,全然不觉眼前是面临很大的难题似的,晴雪和屠苏也不由放松几分。  自从变成一棵草钻进屠苏怀里后因害怕屠苏的责备而一直装死的果果悄悄探出一片枝叶,叫了一声,“娘亲!”  因为果果的这一声 ,几人才发现少恭此时正飘在空中,也没说话,用眼神示意一番便不再理会,转而在四周飘动,观察。三人知少恭一向博学,此时应该在寻破阵之法,便不出声,未免打扰他,立在一边安静等着。  过得片刻,少恭回到几人身边,道:“我方才看了一下,此阵应为天阴地煞阵,常年吸收这深渊中煞气运转此阵,此阵按理是个杀阵,但想来当初布阵的人并非为了杀人,据千觞所言,布阵之人可能只是为了隔断两族而设,倒也无心伤人。故这阵中占主要作用的便是其第二功能了,类似一个迷魂阵,用于困人,若有人入了阵便难以辨清方向,最后跌跌撞撞之间必然退回原处。但需注意的是,因这阵主要吸收这深渊中煞气以维持阵法消耗,所以阵中必定会弥漫些瘴气,对人体总归会有些影响的。”  听了半天,千觞直接道了一句:“少恭,你就直说怎么破阵吧,少恭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说完拔出背后的剑,颇有一股少恭一声令下他便冲出去的架势。  晴雪也连忙附和:“是呀,是呀,少恭你说吧,要做什么,我们都听你的。”  屠苏虽然没说话,但直接站到他身边,以动作表明他的心。  见他们这般神情,少恭不由想笑,他想调笑一句“在被我骗的那么惨之后,你们还这么信我啊!就不怕我又骗你们?”,但他却说不出来,遂抛下心中那点波澜,正色道:“依我之意,直接穿过这阵便是,倒无需费事硬要将其破了。一来这阵处于你们两族之中千年,算是一道屏障,贸然将其打破怕是不太好;二来这阵既然为龙渊族人所设,想必他们自有办法监测,此时将它打破,可能会打草惊蛇。”停顿片刻,见没人反对,他便又说下去,“如此,便听我之言。现在,先御剑入阵,乾位五步之距,左三,后一,前七,艮五……坤位三,开门,出!”  众人出了阵,景色与初始之地并无二致,若不是相信少恭,只怕都会疑心自己是退回了原地。待落地之后,那条深渊正在他们身后,这般,更是信了自己已然到了龙渊部族的地域上。  因解了一个难题,且离目标又近了一步,此地又渺无人烟,方才在阵中的紧张气氛也暂时消散大半。  果果跳出屠苏的怀抱,化作人形小心翼翼地往少恭靠拢,毕竟他方才因少恭没理他而暗自生了一会闷气,虽然少恭不知道,但还是怕少恭认为他是一个任性的孩子,不喜欢他了。  少恭虽不明所以,但见他这模样颇有几分可怜,又想到之前自己忽略了他,看着果果的目光不由多了几分恋爱,还有歉疚,表情更是温柔。  这边,晴雪三人齐齐看着他二人之间的互动。  于晴雪,心中直嘀咕,没见果果对其他人有那么乖的,而且我对他那么好,也不见这样啊,我的魅力难道比不上少恭吗?仔细想想,又转头看了看屠苏,好像是敌不上。这微妙的心情,真是……  而千觞呢,不管多久,听果果叫少恭娘亲,他怎么也不能太适应。虽然说少恭确实看着很温柔,长的又好,但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女子啊。尤其他现在对着果果露出的表情,渍渍,不可言说,不可言说啊!  至于屠苏呢,自在心中领悟吧!   ☆、幽都之行(三)   整片地域中,唯有中心处火光闪烁,将这幽暗地界照亮,那是一座庞大的城,是龙渊族人经千年而铸成的城。  城墙上遍布火把,亦有布有岗哨,却不多,也是,在这荒凉之地,有什么需要布防的呢?纵是那些原居于此的怪物,千年的时光足够龙渊部族将其打杀驱逐了。  快了,就快了,只要几日,龙渊一族必然可以离开这幽暗地界,离开这永远是一片黑暗的地方。到那时,他们会生活在祖辈口中有日夜之分,有鸟语花香,有星辰,有……的美好的世界里。他们龙渊一族千年来凝聚着无数人期盼终于快要实现。此时,在城墙上站岗的人心早已飞到了族人齐聚的广场上。  溜入城中的几人不由心中庆幸那些人的心不在焉,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城中点那么多火把,整个城都处于一片光亮之中,连躲藏都变得异常艰难。  本都打算好面对时刻暴露的危险,未料进入城中之后才发现街上空无一人,甚至屋子里也无一个人影,这一转折让屠苏等人不由松了一口气,又立刻提起来。按这情形来看,城中必有大事发生,只不知这事是否与他们有关。  一路往城中心而去。  只见所有人都围绕着中间的一个剑池,其中立着一把剑,周身散发着浓浓戾气。一个首领模样的人走到当中,站在剑池前面,极为虔诚地跪下,其余人亦跟着他一起跪下。  一段晦涩难懂的似是祈祷又似古老的咒语声从那领头人口中吐出。  当那声音停下,所有人一起对着中心处重重磕下三个头。这一仪式结束后,那人从怀里拿出一件东西,面上覆着干净浓郁的灵气,在这个只存在煞气和瘴气的地方显得极不寻常。  不需多言,三人立刻便明白那就是他们要赵的凤来碎片了。凤来琴应天地之意而成,本为仙物,又有女娲为其引灵,本身造化可见不俗了。饶是千年前琴身因伏羲之言而碎,其中仙气亦是充足,千年而不损。  此时凤来碎片突现,联想到刚才龙渊部族的那一系列动作,还有那柄戾气遍布的剑,他们的目的就不言而喻了。  思虑只在一瞬,果果与屠苏二人便一前一后地冲了出去,只在一个眨眼间,凤来碎片已到了果果怀中。就他这麻利的动作,还能洒下药粉阻一阻那些人,不怪当初屠苏在他手中吃亏了。  但他动作快,那人的反应也不会太慢,一掌拍出,果果自是来不及躲闪,幸而屠苏就跟在他身后,焚寂剑一出,挡了这一剑。  有屠苏相救,果果得以逃脱,此时小心肝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虽有些后怕,但只要感受到怀中熟悉的气息就觉得没什么了。因看着屠苏能对付刚才那人,而千觞和晴雪正吃力的在对付着一大群人,他刚刚洒下的药粉虽对这些人有用,但看样子是坚持不了太长时间。遂在空中四处飞,将当初出谷时谷中的哥哥姐姐们因担心他而赠他的各种防身的迷药、□□通通洒下这正好缓解了千觞和晴雪的压力,看着广场上躺倒的一片人也顾不得高兴,急忙去帮屠苏。  果果帮不上忙,便在一旁看着其他人,未免他们摆脱药力作用。  再看那三人配合密切。屠苏一柄焚寂正面应对,一剑挑开那人的双掌,再一个反旋,剑尖直指那人眉心而去,那人立刻反应,放低下盘,右脚一伸准备反击,但有千觞和晴雪在一边,怎会容他得逞。当真是腹背受敌。  那人功力本就稍逊于屠苏,现在又加上晴雪和千觞的帮忙,更是无力。眼看着就要落于敌手,情急之下,他拼着损伤自己的方式钻了个空子从三人的包围圈中逃脱,直奔剑池,拔出那把未成的剑。   ☆、幽都之行(四)   这个决定也算是孤注一掷了,剑一拔出,他们一族近千年来的心血可算是全完了。但他心中着实不甘,凤来碎片已失,周围躺倒的族人们,千年的准备、千年的期盼毁于一旦,他已经无法冷静,后果他再不能考虑。现在,他的心中就只剩下一个字。'杀!杀!杀!他要杀了这些人!'     见此变故,屠苏示意晴雪和千觞退到一旁。    对面之人已经疯狂,举剑直刺向屠苏,眼见就要到他面前,屠苏右手握住焚寂,左手并起两指,在眉间一划,大吼一声,只见他周身已被浓烈的煞气包裹,眉间红印闪现,眼睛亦变成血红。晴雪和千觞直呼不妙,屠苏竟不惜入魔,可见对手的强大,更确切的说是那柄剑确实厉害。当然,抛去此不提,光就屠苏本身来说,催动煞气,心神尽失已是极为不妥的了,但现下事已发生,多想无意,还是尽早想应对之策的好。他二人心中担忧不已,反观果果,却是极开心地看着屠苏与那人打斗,也是屠苏占了上峰,那人身上已被屠苏划了好几道,而屠苏却是毫发无损。当然,果果也并不知道屠苏入魔的恐怖,反倒是这个模样与平时大为不同,更显凌厉,让果果颇为好奇。     既然二人心下想通,又有果果的模样在前,他们便集中精神关注这场打斗了。     咦!二人同时一惊,不怪他们大惊小怪,实在是他两担心半天,现下一看。屠苏与那人打斗之间,动作沉着冷静,眼神也算清明,全然不像一个入魔发狂的人,这下心是彻底安下心来了。     再说屠苏,他本是察觉那剑中戾气不俗,不敢小觑,遂及时催动了煞气。从他被女娲娘娘救醒过后,他便明显的察觉到煞气对他的影响微乎其微,甚至他隐隐有所感觉,他可以任意催动这煞气,因此在平时,他也会有意训练自己对煞气的控制能力,让他为自己所用。     此时,屠杀举剑格挡开刺向他的剑,然后手腕一个旋转,瞬间两人的境地就换了,屠苏已然转守为攻。那人也不弱,又附有凶剑之力,再加上他像是完全豁出去一般,放弃了防守,只寻找一切进攻的机会,这样一来其实力更添一成,即使屠苏现在可以任意控制煞气,也不会太轻松。就在屠苏格挡开那人的剑,反手刺回去时,那人无惧无畏一般,直接放弃闪避,再度举剑直往屠苏左肩去。不想屠苏也像毫无反应般,丝毫不改变他的战略,及至最后千钧一发之际,他突然双腿劈开,恰好闪过剑尖,而那把焚寂剑也堪堪在那人身上划过一道伤痕。下一刻,那人一个空翻,人已到屠苏身后,屠苏反应自身也不会慢,两腿一个旋转,剑身横劈,在空中划过一个半圆,同时纵身一跳,再从上空俯冲而下。两把剑相抵。     煞气,戾气将战斗中的两人笼罩,肉眼可见一红一黑的两团雾气互相推攘,但处于战斗中心的两人却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终于,似乎是那红色煞气更胜一筹,黑气渐渐不支,一点一点被那红色煞气吞噬。虽然黑气是由地府无数的阴气、怨气,还经过许多被折磨至死的地府怪物的血滋养,经千年方有所成,但它毕竟还没完全成功,而且焚寂剑中的煞气存在已久,如今的结果本属必然。   “乓”、“噗”,在那黑气被完全吞噬之后,剑断裂的声音,以及那人吐血的声音一前一后传出。  经这一番变故,龙渊族人可谓损失惨重,不仅耗尽无数人心血所制成的利剑折断,而且首领元气大伤,族人也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    晴雪和千觞几人看到这样的场景不由有些歉疚,但毕竟凶剑是他们所铸,一旦出世后果更不堪设想,必然得趁它未成时毁去,也幸亏他们来的时机正巧。况且,只要再想到这些人千年前拿少恭的魂魄铸剑不算,如今竟又打起凤来碎片的主意,真是死性不改,如此行为直让屠苏和千觞恨不能将这些人杀个干净,就连一向单纯善良的果果也不愿原谅这些人的行为。亏得是他们几人良善,做不来这种屠戮之事,如今他们既夺回了凤来碎片,又坏了这些人的计划,此事就当了了。龙渊族人不喜这黑暗之地,却偏偏只能躲在这地方苟延残喘,也是一种惩罚了。    从一介仙人沦落至此,魂魄,本体,皆为人所利用,少恭命运之坎坷,不得不让人唏嘘。但感概归感慨,正事却不能忘,既然此行目的已经达到,当迅速离开赶往下一个目的地才是,再说,兰生和红玉还在幽都外等着,心中不定怎么担忧呢。至于少恭,从前诸般遭遇毕竟不能改变,今后,以屠苏性格,定会将人护得严严实实的。     说到少恭,他就破阵时出来那么会儿之后便再没出来过。也是,这地府虽是魂魄转生之地,但于少恭的情况却来说却极为不妙,如此,更得快速离开了。     临走前,果果还将解药扔给了那些人。     ☆、榣山   出了幽都与红玉和兰生会和,休整了几日。在此期间,少恭一直居于镇魂石中,不曾出来过,屠苏担忧是由于幽都之行对他的魂体产生了影响,但少恭不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他也只能一个人干着急,也因此,不过几日,屠苏便决定赶往最后一个目的地——榣山。     对于出海一事,除了果果外的几人都有过经历,虽说那经历不甚美好,但这次也算轻车熟路了。  沦波舟上。果果一开始还有些兴趣,自己玩闹了一会儿。但一来他自己看够了,也便失了兴趣;二来其余人都诡异的陷入沉默中,他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也隐约知道他们的心情都不太好,剩下的一小半玩乐心更是没了。自觉坐到屠苏旁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除了逐渐靠近又消失不见的白云外,什么都没有。     一路顺利,许是出海的时日选的好,雷雨天都未遇到。经过雷云之海时,往下看去,只有一片风平浪静的海域,而蓬莱旧址,真的是完全消失了。也是,上次大战后他们离开时整个蓬莱都笼罩在一片大火之中,如今又过了这么些年,毕竟是时过境迁。     每个人各怀心事,一路沉默,终于到达祖洲。     祖洲——十洲三岛之一。在这里,日月岁时与外界并不相同,自有其计算方法,且祖洲也没有太阳,只在荒冷苍穹中悬挂着八轮明月,分别为新月、上峨眉月、上弦月、凸月、满月、残月、下弦月、下峨眉月。八月环绕在一群岛屿周围,月光清冽如冰。     沦波舟停在祖洲外围岛屿,一行人步行往深处。     祖洲前段一片荒凉,这里有大大小小的火山口形山体,内部是像碗一样凹陷的结构,其中储存水,水面高低不一。时有萤火般的光点从水中飘起,缓缓飞向天宇。千万年的风吹水蚀让这些山体遍布伤痕。脚下时而“咔咔”作响,那是骨骼被踩碎的声音,也不知是多少年前遗存在此的。仔细看时,能发现那些山体周围亦有凛凛白骨,它并没有因为时岁的流走而腐朽,仍坚硬如故,其上还附有威压,可知当年威风。一片龙鳞便算得一块上佳的宝物,于修仙炼器之人有大用,这里却遗留着一条巨龙的骨骼,可以想见若为世人所知,会引来多少争抢。幸而他们几人于万物所求不大,又急着助少恭找回魂魄以及本体碎片,更是无暇顾及此。直直过了去。     过了前段,便是中段,这便是当初太子长琴与悭臾相遇之地的榣山了。历经千年,榣山却是早不复存在,后来悭臾所守的榣山也不过是赤水女子献创造的幻影,自然,他们如今所见的,亦不过是幻影。     太子长琴因惦念与悭臾之约,流连榣山不去,以致被龙渊一族分魂炼剑。悭臾在此长年独守,期盼再见故友一面,却是连人都认错了,甚至最后与其查擦肩而过。这两人,虽情义深重,无奈天意弄人,总不得如愿。     自然,悭臾与屠苏共游过这万里河山,勉强算如愿,死前也算解了遗憾。而欧阳少恭,曾经的太子长琴,他继承了太子长琴的记忆,但千年渡魂,他也早不是当年的太子长琴,更不是悭臾记忆中的那个温和良善的仙人。于此,虽有遗憾,但毕竟不会同从前那般留恋不忘。     此时,众人看着眼前美景,纵是了无人烟,纵是仅为幻境,但其美丽并不作假。而观眼前之景也可以想见千年前榣山的静谧美丽了。岸边弹琴的仙人,水中听琴的水蛭。这番场景也只能留存在记忆里了。不知何时,少恭悄然出现。     屠苏和果果首先察觉,其他几人也先后察觉,所有人看着少恭,他却无所觉一般。远远近近的光点都向他飘去,最终没入他的身体。屠苏知道,那是少恭散落的灵魂的碎片,这些年来,他和果果走过了许多地方,每次看着那些光点一点一点地聚集起来,他心中便充满了喜悦,一年又一年。此刻,他心中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这是最后一次了。像是印证一般,少恭的魂魄随着那些光点的没入逐渐凝实,直到所有光点全部融入他的灵魂,魂魄的变化也就停止了。     少恭身上的变化停止了,但他却仍注视着眼前的山水,像是陷入回忆一般,不能醒过来。借着月光,屠苏看见少恭眼中的怀念与忧伤、痛苦。他想要立刻唤醒那个人,想要扫平他心中的苦痛。但一个女子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她站在少恭的面前,施法将其他人挡在一米之外,无法靠近。  突来的变故令几人一惊,又见完全无知无觉的少恭,心中满是担忧。     屠苏正待激发煞气,果果以及其他人的法术亦是准备好,那个女子却突然开口了。   ☆、故人相见   “你们想找凤来琴的碎片?”     因这一句,所有人的动作便停在了那里,但却无人敢放松,反而更加的戒备,屠苏更是整个人都绷紧了,犹如一柄出鞘的利剑,随时随地,只要一个神念便直击向敌人。     “是。阁下有何指教?”屠苏盯着那个女子,不敢有一丝放松。     那女子闻言,嘴角扬起一个微笑,也算一个绝世佳人,较之世俗女子,更多一份仙气,眉间亦透出几丝血气。     “指教便算了,看在长琴面上,我可以将我手上的凤来碎片交与你,”说到此,她才将眼神从少恭身上移开,看向屠苏,却是语向一转,“不过,你得先通过我的考验才行。这样,你愿是不愿?”     “屠苏愿意。希望阁下言而有信。”那句愿意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哦。”玩味地打量屠苏几眼,“我可事先警告你,我的考验可不是那么好过的,运气不好的话可就出不来了!”说的漫不经心,但她的眼神却是越发的凌厉。     屠苏不做理会,只道:“阁下请。”     那女子一脸淡然,像是早已预料到他的回答,又像是全不在意一般,刚才那凌厉的眼神倒像错觉了。她伸手在面前虚虚一划,屠苏面前便出现一个一人高的黑洞,这黑洞之中怕就是那女子所说的考验了。     “进去吧。”果然,那女子只说了这一句,便不做理会。     屠苏对着众人说了一句:“我一人进去,你们在这里等着。”说完就直接往那黑洞中去。     眼看屠苏半个身子已经进入黑洞,那黑洞亦逐渐消减。晴雪千觞四人一同扑了过去,随之入了黑洞。而果果,自刚才起便紧盯者少恭和那个女子,待得身边人都不见了,他也没发现。倒是那女子笑了,此地再没其他人,便撤了身边防护,摆手让果果过去。     能接近少恭果果自然高兴,但他心中还警备着,对于那女子突如其来的友好仍是半信半疑。伸手想要拉屠苏时才发现其余人都不见了,顿时又怒又怕,却仍鼓起勇气质问道:“你把苏苏,还有晴雪姐姐他们抓到哪去了?”既有了开头,接下去的话更是说的顺了,心中的勇气也多了,上前一步,挺起他胸膛,便接着道,“我不会怕你的,快点把他们放了,要不然,我就……我就……我就打你了。”说完,还施了一个小法术,也不知是威胁谁了。     就果果那点道行,女子必然不会看在眼中,唯一的作用也就是逗她笑了。再度招手让果果过去,一边向果果解释,“放心,他们不会有事的,我只是让他们看个东西而已,一会儿就出来了。”  果果将信将疑,“真的?”     “真的。”女子很是真诚的像他保证。     毕竟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又是草木修练而成,但凡换个不怀好意的人,只怕他早被骗的渣都不剩,所幸这女子确实没有恶意。     那女子给了果果几个灵果,让他坐在旁边等,果果便安安静静地不吵也不闹,只是看着少恭。  “长琴!”像是叹息般。果果没听清,想问,但抬头见了女子看着少恭的复杂神情,他虽不懂,却知晓女子必是难过的,因他也见过苏苏这样看少恭,欲出口的声音便消弭了。     不知过去多久,少恭终于清醒过来。入眼便是他面前得红衣女子。     果果时刻注意着少恭,此刻见他不似刚才那般,就知道他清醒过来了,开心得唤了一声:“娘亲。”整个身子更是尽可能地像他贴近。     少恭低头,温柔看他,抬手做抚摸状,就这果果便无比满足。     先是果果那一声‘娘亲’将那女子震了一震,又见了少恭的动作,那女子心中惊疑不定。便是千年前的长琴也不见得会容许一个孩子唤他娘亲,更别说如今的欧阳少恭了,她可是听说了他的种种事迹,若将两者相联系起来,真是无比诡异。     “千年不见,我却不知长琴如今都做了‘娘’了。”那女子仿佛玩笑般随口而出,浑然不露她心中的惊疑。     少恭不理会她话中之意,只回道:“千年未见,今与故人重逢,少恭心中甚为欣悦。但仙子口中长琴已逝千年,如今有的只是欧阳少恭而已。”     “长琴,你……”看见少恭眼中的不悦,女子只得改口,“少恭,不管如何,你总是你。或者说从前的情分你便一点都不念了吗?”     “自然不是,只是在我心中,太子长琴已经是过去,我也不可能再如当初的那个仙人一般悠然洒脱,如今的我,只是欧阳少恭,有着太子长琴的欧阳少恭。”     闻言,方才那状似哀怨的表情收的极快,立刻接道:“那少恭便不要如此生疏可好?同从前一般唤我名字就是。”     对上她那双不容拒绝的眼,少恭只能如她所愿,叫了一声:“献。”     听得这一声,女子献极高兴,脸上的笑意毫不遮掩。     故人相见,自是惊喜,但叙旧过后,该问的问题必须得问。虽然他相信献决计不会故意伤人,但心中总有担忧,总要问明白才好。     即是旧友,便不用耍些弯弯绕绕的心思,直接问道:“不知屠苏他们现在何处?”     “少恭不必担忧,我只是让他们看些东西而已。本打算只让那百里屠苏去的,如今嘛!他们去了也好。”献悠悠然道,全然不觉有什么问题。     少恭只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她说的要让他们看的是什么了,是以她话音刚落,少恭便怒道:“让他们看些东西!哼!你我虽为旧友,却也无权替我做这些事。我欧阳少恭也不需要别人的同情。”说完,竟是扭转身去,双目闭上,双手也紧紧握住,尽力控制自身,以便做些失态之事。他也明白,以他如今这幅模样也根本做不得什么。从前在衡山时,先是被巽芳看见那石壁上所刻千年渡魂经历,后又被屠苏和晴雪看到,那时,他心中满怀恶意,想着他们之后会有的恐惧、厌恶的表情,也便无所畏惧。可如今,当真要将那些东西活生生地展现在他们面前时,他知道有多艰难,他心中有多害怕。那些过去,不止是让别人害怕的历史,更是连他自己的恐惧也源自其中,那是藏在他记忆中的一道道的伤痕。以他的性格是万万不愿让其他人看见的。更何况,这千年的经历告诉他,世上无人可信,无人可依,他能靠的从来只有自己,他也早已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如今,献将他的过去□□裸地展现给了他们看,他们或许会同情他,或许会厌恶他。其实他更希望的是厌恶,至于情,他不需要,更不堪承受。     “少恭,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我不知道你反应这样大,或许吧,但知道了又如何,知道了她可能还会这样选择,只是她绝对不会让其他人跟着去。女子说的小心翼翼,但心中却自有她的思量。过得半晌,见少恭不为所动,手已松开,似乎已经释怀,还与再度绕到他正面的果果互动,只独独不愿理会她。献面上凄苦,话语中却是决然,更有几分疯狂:“千年渡魂,少恭你受了那么苦,那百里屠苏却总有贵人相助,他怎么会理解你的痛苦。当初他既然能对你指剑相向,焉知以后不会?”冷笑一声,面上的平静已是维持不住。  “少恭,不论你愿不愿,我是一定会这样做的。长琴你经历过的痛苦,他既得了一半魂魄,怎么能全然避过,完全不知呢?”献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总算知道自己太过,不再言语。     少恭叹息一声,犹疑道:“屠苏他也算太子长琴的转世。”     只这一句话,献已明白了他的意思,刚刚有所平静的心不由又起波澜,不知想到什么,面上讥讽道:“我可不是悭臾那个蠢货,连人都认错。百里屠苏,他算什么,不过偷得了长琴的命魂而已。”     这一句话,解了欧阳少恭的一个心结,当初蓬莱大战时悭臾对他视而不见,他心中总有几分在意的。如今,他虽一直说自己不是太子长琴,但若真除了这个身份,他的过去,他的来历,他的存在,他的所作所为倒真成了一个笑话。如今,得这一句承认,便也能放开了。     献心中明白,今日她的作为当真是惹恼了少恭,也不好强求原谅,只凄然道:“我今日来此,不过为见你一面,如今你魂魄已全,凤来碎片也聚齐,我也就安心了。我身负职责,不便在此多留,就此告辞。只是今日一别,再见怕是未有时日了。”     话说完,人已不见了,唯余空中一声轻叹和地上的凤来碎片。赤水女子献果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娘亲,那个姐姐走了。”果果以为少恭背对着那个女子,看不到,乖乖的像他报告。     “我知道。”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其中包含的情感却是复杂。知道,他知道她一向如此,他也知道自己其实已经原谅她了,只是一时不能面对罢了。她定然也是了解的,所以才会离开的那般果决。      ☆、千年   在少恭与赤水女子献故友相见时,屠苏他们几人却入了幻境。     “这是,榣山。”刚一睁眼,几人就发现了自己所处境地,晴雪有些疑惑。不止她,其他几人也是疑惑的,毕竟他们刚刚就在榣山,本以为跟着屠苏进了什么险恶之地,如今这情况,莫不是没上。  “不是。”千觞平时大大咧咧,遇到正事也收了心,仔细一看,少恭、果果、还有那个女子都不在,屠苏也不知去向,而且眼前的榣山与他们刚才所见也有些细微的差别,“这应该是从前的榣山。”     经千觞这一说,几人也发现了不同。     “屠苏去哪了?我记得方才我们明明是一起的,要说那女子是故意要将我们分开,为什么就只隔开屠苏一人呢?”红玉不解。     兰生也十分担心,道:“木头脸该不会有事吧。那女子看着就不怀好意。”     晴雪心中亦是担忧,但对兰生所言却不赞同,她能感觉得到,那个女子并没有想要伤害他们。遂安慰几人,道:“苏苏他一向好运,不会有事的。而且我能感觉到那个女子不会伤害苏苏的。”  千觞也是赞同:“晴雪说的我也同意,恩公他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当务之急,我们应该弄明白自身境地,早日脱离,也好早日找到恩公。”     对于千觞所言,其他人自然没有异议,依言而行。     “那边有人来了,我们去……”晴雪话未说完,便见那人直直穿过他们往前去了。有了自闲山庄经历的几人立刻明白了发生何事,唯一例外的兰生后来也是听他们讲过的,如今见了几人自发的动作,自然也就明白了。便也随他们一般,静静看着。     再说屠苏,他如今正在那人的身体里,他能清楚地看到那人所看,能感受到那人所感受到的一切东西,但他不能决定那人的思想,那人也不知道他的存在。或许之前他还不知道这人的身份,但如今来到了这里,再加上这人身上的衣袍式样,这人的身份立刻明了,而静静观察的几人此刻亦是知道了他的身份——正是太子长琴。     果然,按照事情的发展,有几个凡人出现在此,捕捉了太子长琴的魂魄。    画面一转,众人已处在一个部落之中,他们所在之地正是铸剑池。剑池中未完成的焚寂剑赫然立于正中。接着一个人拿着少恭的魂魄踏上铸剑池的台阶,一步一步地走上去,这人应当就是铸造焚寂剑的角离了。     一个人有三魂七魄,紧密相连,只有当人死去后三魂七魄才自行散去,只余命魂重入轮回。而角离现在却将太子长琴的魂魄投入焚寂剑中,遭烈火焚烧。     “啊!”一声凄厉长吟响彻天际,却是太子长琴一半魂魄自焚寂剑中逃出,硬生生撕裂魂魄,只听这声音便可想而知有多痛。几人的心不由得随着这叫声震了一震。    旁边看着的人都这般反应,更别说此事确切地感觉着这痛楚的屠苏和身为当事人的太子长琴了。当初简简单单一句“太子长琴不甘成为剑灵,一半魂魄挣脱而出。”怎么能描述出其中的苦痛呢。    眼前场景又是突然一变。一个痴傻儿出现在几人的面前,他向着一个方向走着,路上的人无人过问,更无人阻拦,只有旁边几个妇人看他可怜,叹道:“又去铸剑池了。唉,又不能靠近,怎么就不知道放弃呢!”     另有人附和:“是呀,你说角离大师的儿子怎么就是一个傻子呢?这傻子还天天往铸剑池跑。那些铸剑师怎么可能会允许一个傻子进入那里呢!”     “是呀。要我说啊,角离大师要真想带他进去其他人自然也是会同意的,但……”后面的话没说完,其他人却是心中清楚的,角离大师只当这个儿子是耻辱,平时连说一句好话都是难得,又怎会带他进铸剑重地。     果然如那几人所说,刚一靠近铸剑池附近,那个痴傻儿便被人撵走。奈何他本身懵懂,心中又有执着之物,虽遭人厌弃,他却浑然不觉般,呆呆地站在那里,痴痴望着铸剑池的方向。直到天黑,有一妇人找来,将他拉走。     这场景日复一日地重复着,直到后来因焚寂之事为伏羲知晓,龙渊部族面临灭族之险。成日的战斗,逃窜,这世上唯一惦记着痴傻儿的母亲死了,铸剑池再没有人会赶走他,他终于踏上了立着焚寂的剑台,纵身一跃而下,单薄瘦弱的身躯瞬间被烈火吞噬。     几世痴傻,几世懵懂。     记忆逐渐复苏,太子长琴装作一个一个幼儿那样长大。他是翩翩公子,家世好,姿容绝世,满腹经纶,温文尔雅。然而,所有一切,在一夜之间全然改变,皇权更迭,父母亲人亦卷入其中,所有人在他面前死去。他想救,纵使法力没有完全恢复,纵使这具身体不能承受,他拼了这条命就是。但父亲看见他了,他能看见他微微摇动的头颅,还有他眼中的恳求。他想不管不顾,但在他行动前,一只手拉住了他,那是父亲的好友,趁他昏迷偷偷将他带走藏起来的人。他只能看着亲人在他面前死去。  生平第一次,他无比的痛恨一些人,心中充满了复仇的欲望。     一个人流浪,一个人计划着他的复仇大计。     几年后,当初救他的那人联系他。他去了,他以为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因为他的复仇计划即将启动。可他不知,那人却不是从前会救他的那个人了。毒酒,他不惧,他还有时间去杀了那些人。呵呵,满天的箭雨,他手一挥,拦他的人死去大半,又有人补上。仙人也不是不知疲倦的,更何况他如今只是拖着一具残躯的半魂而已。     活着又如何。     “太子长琴,获罪于天,无所谛也,寡亲缘情缘。”当真是毫无虚假。    欺瞒、背叛、恐惧……     这原就是他该有的命运。   ☆、第 34 章   “苏苏,晴雪姐姐,你们出来了!”果果惊喜的看着眼前的几人。     这便出来了,回想起刚刚所看到的,众人心里五味杂陈,尤其是屠苏,心中的疼痛一阵一阵,不能停息。     “少恭……”刚从幻境中出来,屠苏的心中满满的便是对少恭的疼惜,只恨自己不能代替他经受那一切苦难,而一出来便看见他心心念念的人,眼中的高兴更是无法言表,种种情绪夹杂其中。可还未等他走进,少恭便迫于尴尬,急急回了镇魂石中。他实在害怕面对其他人同情,还好,果果没跟着他们一起。     少恭这样做是省事了,留下屠苏简直欲哭无泪。本来想要好好地看一看心上人,确定这人还好好的,以此来安慰安慰他那颗一直抽痛的心。可现在,心上人当着他的面逃了,这是不愿见他?再一想到之前,他眼中的怀念与忧伤,是想到悭臾了吧!心更痛了。     偏偏晴雪这时又出来插了他一刀,“苏苏,少恭真是太辛苦了。而我们之前还一起对付他,连巽芳姐都没有帮他,你还用焚寂剑伤了他。虽然说他那时候做了坏事,我们并没有做错,可是他当时一定很伤心。”     直接倒地不起了。     少恭还能原谅他吗?     看着屠苏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以及他周身越来越冷的气息,果果很是不解,抱着怀中的东西走到他面前。伸手想要像少恭对他做的那样摸摸屠苏的头,无奈人太矮,做不到,只能退而求其次,轻轻拍了拍他的腿,道:“苏苏,不要难过了,这个给你。”见屠苏弯腰接过,心情好像比刚刚好了一点,果果便接着道,“这是刚刚那个姐姐留下的,她还给了我灵果吃。而且她跟娘亲认识哦。”屠苏身上又开始变冷的气息害得果果接下来的话都不敢说下去了,‘不过她惹娘亲生气了。’轻声问道:“苏苏,你怎么了?”      “无事。”      没事才怪,要是屠苏知道‘呵呵’的意思,他必然会在心中‘呵呵’一声。     这些人都是来坑他的吧。就连果果,都学会在他心上插刀了。     方才忙着伤心,现在倒是注意到屠苏脸色不愉了,晴雪忙道:“苏苏,凤来碎片都拿到了,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     “嗯。”屠苏冷冷答道,心情还是未见有多好。     一行人离开此地,这里又恢复了它原本的静谧。片刻后,一个女子的身影再度闪现在榣山之上,她双眼望着屠苏他们离去的方向,低喃一句,“长琴,保重。”然后又突然消失,那声轻语也随之消散在风中。     回程的路上,一如既往的沉默,不过这次的沉默较之来时却是不同的。屠苏一个人坐在船头,任冷风吹过他的脸庞,面上没有表情,心中,可能在想着补救的办法吧。     果果和晴雪待在一块,就屠苏那一副闲人勿近的姿态,果果敏锐的感觉出来了,而且冷冷的屠苏看上去让他怕怕的,还是不要招惹为妙。反观晴雪,虽然伤心,但却没有屠苏那诸多顾虑,轻松不少,而且对于屠苏,这几年来,她也算慢慢放下了,不过看他一副笨蛋样子,她现在也不想提醒,就让他的情路再多坎坷几天好了。有了果果这个贴心的小棉袄,晴雪心中的感伤慢慢的开始消散,心情也一点点恢复。     平日分外欢脱的兰生,此刻倒是一句话也没说,就一个人待在角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红玉走过去,站在旁边,半晌也不见他有什么反应,不由拍了拍他的肩,道:“猴儿,想什么呢?这可不像你。”     “从前,少恭还没离开琴川的时候,我们玩的很好。他就像一个温柔的大哥哥,而且少恭他特别厉害,好像没有什么是他不会的。那个时候,我很喜欢他,很崇拜他。他离开琴川时,我不知道,当我知道后,还打算偷跑出去找他的,不过被我二姐拦住了,我也确实找不到他。”     “后来,少恭回了琴川,却有了屠苏、晴雪他们这样的朋友。我也知道少恭人那么好,肯定有很多人都会喜欢他,虽然不再有年少时那般深刻的感情,但我是真的很高兴,也很欢喜。大家一起寻找玉衡碎片的日子,那么的开心,可是我却不知道,少恭他其实没有那么开心,如果我早点知道了,他是不是就不会做出那些事?”    红玉早收了玩笑的心,极认真的回答道:“猴儿,并非如此。那不是你的错,我们谁都不知道少恭他…会那样做。”后面的几个字她有些艰难地吐出。     听到红玉的安慰,兰生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想找个倾诉的人,便自顾地说下去了:“少恭他做了很多坏事,可是直到二姐死之前,我心中还有一丝企望那不是真的,或者是少恭被人控制了,他怎么会这样做呢?毕竟那是少恭啊!但事实就是如此,没有一点出错的可能。”用力的闭上双眼,扼制会有的颤动,好一会儿后,才再度开口,“知道二姐死的那一刻,伤心、愤怒占据了我的心,脑子里只剩了一个念头,我要杀了欧阳少恭。本以为,这辈子我都不会再原谅他了。但没想到,这辈子来的那样短,他那么轻易地便死去了。”     “我以为我不想,便能忘记那个人带来的伤痛。可是逃避了四年,屠苏带着他出现在我面前时,我还是止不住的愤怒,以及藏在深处的那一点喜悦。我曾跟屠苏说‘我与他前尘尽断,从前种种当如烟消云散’,说出来轻松,做却是难的。跟着来找凤来碎片,并不是说我已全然放下了,对他的恨意仍然是存在的。但现在,我真的不知,我该怎么恨他了!”     “猴儿,你……”红玉自己其实心中也复杂的很,身为剑灵,她却是自愿的,与少恭的经历完全不同,而对于兰生的迷茫,她也不能全然的理解。索性她不知如何说,兰生也并没有要听她的回应。  一船人沉默的沉默,饮酒的饮酒,着实不是个好的氛围,还是早日离开这海域,寻些开心的事做,不要再惦念着那些不愉快的经历才是,况且以少恭的性格必然也是不愿他们因此而对他同情,被他们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必然是受不了的。   ☆、北海再遇   回到陆地上,屠苏便打算与其他人告别。这是他早就决定好的,能得他们陪伴一段旅程,他已很满足,如今的他们都有各自的责任,他不能再同从前一般什么都不顾虑,剩下的路他自己走就好。  “屠苏,我……”没等他开口,兰生倒先说话了,“屠苏,抱歉,月言她们还在家中等着,接下来的路我不能再陪大家走了,就在这里先向你辞行了。”诚然,月言、沁儿她们是他辞行的一个借口之一,但更重要的是他现在心中乱的很,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少恭。     屠苏虽然对兰生突然的行为稍稍惊讶了一下,不过也理解,况且这也正与他的意思相合,遂道:“无事。我原本也是要像你们辞行的,接下来的事我自己去做就好了,不能再麻烦大家……”     “恩公,什么叫麻烦,少恭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这样半途抛下我们可不仗义哈!”千觞急急打断他。     晴雪连连跟着道:“苏苏,我们没有觉得麻烦,你就让我们跟着吧。”     红玉虽然没说什么,但看她的态度也是要跟着的。而兰生,闻屠苏言,在有了他先前辞行之说,此时更没了立场去劝说。果果最简单,反正他是不会离开娘亲的,学上次幽都之行时耍起了赖。唉,其实根本没必要的,屠苏的计划里可没打算丢下他。     “不必多言,我已决定。告辞。”这次屠苏异常的坚定,对几人的话语完全不理,要说他本来还心软,但有千觞的话在前,态度只会更坚定,表情也更冷。最绝的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踏着焚寂走了。  留在原地的几人愣是被他这个举动弄的怔愣了,等反应过来人早已不见影了。虽说这也就几个眨眼的功夫,但架不住屠苏现在控制了煞气,功力见长啊!       北海     屠苏与其他人分别后便直奔北海而去,当初遇见的那个青年,他没做多想。后来,得了那一块令牌,再想想令牌上的‘风’字,加之女娲大神曾言“风神飞廉常居人间,他的身份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虽说当初飞廉曾说过到了北海可凭那令牌寻他,但北海之大,又岂是能轻易的于千万人中寻得一人,纵然那不是个凡人,总会有些困难。屠苏到了北海后,凭着手中已知的消息找了几人,却毫无头绪。听来让人不免灰心,但那也仅是因为心中的急切,而不会让他产生任何放弃的念头。     这样一找就是一个月。     这一日,屠苏来到一间独处于附近村庄之外的屋子,刚走近,他便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进了院子,果然看见上次见过的那个青年坐在院中。    前次不知身份便罢,如今既然知晓,屠苏不可能再如前次那般,是以恭敬地行了一礼,道:“百里屠苏见过风神。”     “不必,你同上次一般就是,拘这些虚礼做什么!”飞廉摆手,倒下茶水置于对面,招呼屠苏,“坐下吧。”     屠苏谢过,便依言坐下,果果亦乖巧的立在他旁边。    见屠苏不拘束,飞廉心中也高兴,他久居凡间,对于那个风神的身份,说实话,他真没多在意。   “长琴,不打算出来见见故人吗?怎么说我与你父亲也算同一辈分,我也算你半个长辈了,你从前可不是这般不知礼数。”飞廉语带几分调侃,更多却是他也当真要见见欧阳少恭,也好将火神祝融托付的东西带给他。     少恭原本不打算出来的,但风神飞廉既如此说,他也不好装作听不见。只是从前他与其他仙人相交甚少,而他也不会见到这样子的风神,倒让他有几分意外。如今他这句故人,实在不知该从和说起,不说他自己与他不过就见过几面,也没听说父亲祝融与他熟识啊!心中如此想,话却不能这样说,他一向是偏偏有礼的君子作态,此时自然是也顺飞廉之言向他行礼,得允后方虚虚坐下。  大人总要做些姿态,果果不懂,也就免了,反正在场的人也不会责怒他。而他也听话,除了跑到少恭旁边,低声叫了娘亲,得到回应外便不再打扰其他几人的谈话,自在一边玩耍。    少恭喜着那身杏黄衣袍,此时魂体显出的亦是那一套,飞廉打量一番,道:“你性格变了不少,这喜好倒是依旧。”     少恭回道:“风神却是神采依旧,逾今千年仍流连人间,当真是痴心不改。”    这是说话带刺了,也不知是哪句话惹了他,明明听说他表面上是个温润如玉的公子来着,怎么现今是不做那伪装了。飞廉心里直嘀咕,不过他不是说那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就全是装出来的了,只是从他所知来看,这人惯于伪装,便是心中不高兴也不会有半分流露,现在这样直接表达他的不乐意是他没有想到的,不过这样也好。    对于少恭话语里的那点嘲意他也不在意,反而顺嘴接道:“长琴说笑了,人间千载也不过转瞬,于我不过‘甘愿’二字而已。要说情之一事,该来时总是逃不过的。”眼睛在屠苏和少恭身上来回了几趟,“至于你二人,却是有趣了。长琴你既说我痴心不改,我心中高兴,也向来愿意成全有情人,今日就送你一份礼。”     说完,一抬手,桌上便有的三个玉瓶,一白、一红、一青,“此物一个为我所赠,另两个则是受你父所托转递与你,正是玄冥水、燎原火、青萍风。应为你所需。”     “父亲他出来了。”摆在他面前的是他急需的东西,但这怎比得上父亲的消息,想到父亲受自己拖累被罚,入归墟千年,他心中便无比愧疚。     飞廉见他面上的愧疚表情,也知他心意,道:“前几日就出来了,但是不便与你相见,只能托我将东西交给你,另外让我转告你,他并不怪你。”说完,又对屠苏道:“祝融也算你半个父亲了,他让我告诉你,好好待长琴,他会时时刻刻看着的。”     闻言,屠苏看着少恭极认真的答道:“屠苏定不负少恭。”     “如此,我的事就完了。你们也早日离去吧,想必接下来该怎么做你们也早知道了。”说完,便悠悠进了房间,全然不管还有人在,这作风,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被下了逐客令的三人也不好硬赖在人家里,自然离开了。      ☆、安邑旧址   魂魄、凤来碎片、还有所需的材料也齐全了,是该去最后一个目的地——安邑。     当年,蚩尤用始祖剑刺伤伏羲左臂,神血满天喷发,蚩尤的身躯被消融,就连魂魄也被伏羲斩成碎片,以为消散。实则因伏羲在安邑周围设下结界,将所有魂魄困于其中,防止浊气蔓延,他所洒下的神血与这片充满浊气的土地相混合,居于其中的魂魄便化魔了,而蚩尤的碎片更是重聚,成魔之后能力更是不俗。他们此来当然不是为了找到成魔后的蚩尤,但也差不离了。     始祖剑虽因钟鼓的阻挠未被伏羲毁去,后来众神仙登天后,便被伏羲封印在天宫深处,剑灵襄垣自此沉睡,再未现身。数千年前,雨神商羊预言襄垣会于遥远的数千年后重新出世。如今女娲道襄垣已从天宫出逃,以他对蚩尤的情义,定会去寻他的,所以只要找到蚩尤必然见到襄垣,凤来重铸之事也就有望了。     安邑部落数千年前在首领蚩尤的带领下杀伐四方,无可匹敌,短短几年便荡平长流河以南万里疆土,统一了大大小小三千多部落,可谓风光一时,最终却一夕之间尽毁于伏羲手,让人不得不感概。     安邑地界早成魔地,当然,人间千年,沧海桑田,此方亦已在空间跌宕中脱离人间,归于魔域。历经数千年,当初伏羲所设下的结界也有所破损,虽此地只成了魔界的一个入口,但毕竟时有魔气溢出,周围自是无凡人安居之地,对修仙之人来说,更有义务来此巡查修补结界,以免有魔物窜入人间。     屠苏到的还算巧,结界之力正是减退的时候,而距离修补之日也还有个几日。今次并没轮到天墉城,是另一个修仙门派,屠苏长年独居后山,对世务知之甚少,并不认得那些人,见那些人忙着准备修补结界,而他这个打算偷入其中的人不要说不认识,就是认识他也不好意思上去打招呼。便寻了一隐蔽之处等待,到晚间,那群人打坐休息后方才偷偷溜进去。     入了结界,呈现在屠苏眼前的是一片广阔的、荒凉的土地,这里寸草不生,头顶的天空像是被大片大片的乌云遮盖一般。身边不时有魔气飞窜,却俱于煞气不敢近屠苏身。     走过一段路,远处可见一些断壁残垣,但看其破损程度,想必再多过个几年就什么也剩不下了,说是断壁残垣都不准确了,顶多几块稍大一点的石头。脚下也有出现一些锈蚀的不成样子的青铜制兵器。往中心去,其破坏程度比之外围好了不少,还有些形状。     最中心处,一面铜镜默然静立。     在这个荒弃的地方,所见的都是被时光腐蚀掉的东西,这面铜镜却完好无损,光亮依旧,怎么看都不寻常。     不明情况,屠苏也不敢乱动,毕竟魔域不同于人间,处处凶险异常。即便这里还未到魔域,也不能小觑其中危险。但他四处查探之后,唯一异常的也就是这铜镜,奈何见识不足,唯一的办法便是问少恭了。     感觉自己好没用呀!少恭会不会嫌弃我笨。不过能见到少恭了,好开心。小小的纠结一下,结果显而易见,少恭已被他叫出来了。    少恭从镇魂石中出来,问了几句自进入此地便一直怏怏的果果,心知他身为草木之灵定是不适这里的魔气,对这种情况他也没办法,只能让他陷入沉睡中修养。处理了果果的事少恭才开始打量四周,做正事。    对于少恭一出现便顾着果果,虽然他也很担心没错,但关心完了果果之后逗没有看他,真是非常不开心,只可惜,屠苏一向面瘫,话又少,那点点不开心也就他自己知道了。     少恭凝眉细思,片刻后道:“据闻魔域并不是一个‘界’,而是所有时空的反向颠倒空间,因此具有灵力的镜子机缘巧合下,可能会成为天、地、人三界里往魔域的通路,而魔借助镜子便可任意穿梭其中。这面铜镜大概便是通往魔域的入口了。”    有了少恭解惑,屠苏便没了犹疑,断然道:“既如此,我便入这铜镜一探,少恭你先回镇魂石中,到了我叫你。”     少恭出来这一遭,流窜的魔气对他也有些许影响,见屠苏有了决定,他也不需多言,便回了镇魂石中。     果果沉眠,少恭在镇魂石中,空荡荡的地界里就屠苏一个人,不免透出一股孤寂。隔着衣料握紧了镇魂石,毅然踏入铜镜中。   ☆、第 37 章   屠苏只觉眼前一黑,眨眼功夫魔域地界上悄然出现了一个身着南疆服饰的青年。他的背上背着一把剑,用布包裹起来,不辨其形,一头长发束在脑后,额间一笔血红印记。     屠苏要找蚩尤自然不会在这野外,定了一个方向走不久,便遇到了人。也不能说是人,他们虽与人有着相同的外表,但不似凡人那般脆弱,赤手空拳与魔物缠斗竟没多大损伤。以他眼力,自然能看出那魔物实力不弱,而且那些人身上逸出的魔气也是做不得假的。屠苏在此地人生地不熟,定然要找那些,暂且称为人吧,找人进行询问。    既为魔域,必然是有他独特之处的,在这里生活的生灵,无论是人、兽,还是草木必然都身负魔气,这魔气不仅是他们生存的凭借,魔气的深厚程度更是力量强弱的体现。在魔域,处处充满危险,要想生存下去,必然得想法壮大自身,以增加活着的几率。     亏得来这的是屠苏,要是一般人,不说能不能抵挡魔气的侵蚀,一旦被发现不是魔域中人,必然是会被追杀的。屠苏偷偷运转煞气,防止魔气入体,一边施法缠住周围的一些魔气覆于表面,伪装起来。仔细检查一番,发现没什么破绽,恰好此时那群人也解决了那只魔物。屠苏便故意不做遮掩,那群人立刻察觉到了他的气息,屠苏自觉走出去,道:“抱歉,惊扰了各位。在下并无恶意,只是前些时日外出历练,不想却在此迷路了,因听见动静便循声而来。”     几人听了屠苏的解释,勉强接受,其中一个看来相对和善之人道:“不妨事,你即是无意,速速离去就可。”     要说屠苏本不是那等善于言辞之人,方才几句话听起来客客气气的,但配上那张冷脸,效果顿时没了。好在那几人忌惮他的实力,不敢妄动,也就客气与他讲,若换个实力低的,那态度可就不一定了。他们是客气,奈何没听明白屠苏的意思,屠苏索性直接道:“这是什么地方?”     “石虞林。”屠苏的冷脸还是有其震慑力的,先前说话的人立刻便回答了。     见他答了,屠苏接着道:“附近有没有什么聚居地。”    “有一座安邑城,就出了这林子往东边不远就可以看到。”这次倒是自觉的将屠苏想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得了信息,屠苏目的也就达到了,说了一句“多谢”便离开了。徒留下那群人在原地疑惑,也不知是哪个地方出来的怪人,竟连魔域的主城——安邑城都不知道,迷路之说,他们可不信。  屠苏按那人所说,出了林,往东边直行,远远地就看见了那座矗立在广阔荒原上的巍峨城池,到城门处,抬头一望,‘安邑’两个字便印入屠苏的脑中。     入了城,屠苏眼中所见的便是一个繁华的都市,街上人来人往,各种货铺小摊分布在街道两边,这样一看跟人间的城市也没多大区别,只是其中售卖之物不同罢了。     虽然屠苏无意购买那些物品,但他在这城中不可能只停留一日,住宿问题总得解决,所以赚钱一事又成了屠苏的首要事物。侠义榜,这里自然是没有的。除了这个,还有什么能挣钱呢?     屠苏正尽力思索,就听旁边有人说话,“今日又有十个擂台换人了!你说最近这竞争可够激烈的,天天都有人更换。”     然后另一个声音接话道:“你这算什么啊!这帝都里的几个世家可还没出人呢!平日里他们虽不屑那点小利,这可马上就是十年一次的魔界小比了。不说这百人能直接晋级决赛,省时省力,也能小小扬名。更何况,现在不是有传言说魔帝会在本次比试中观赛,说不定表现好就能得他眼缘,那可是天大的荣耀啊。”     “这不能吧,不过一次小比而已,魔帝不是长年闭关,往年大比都没见他出来过,怎么可能?谣言罢了,你也信!”旁边的人质疑道。     见那人反驳,先前说话的人不由恼羞成怒道:“你管他是不是遥言,无风不起浪,它既然传出来了,总有一定的真实性。不是就不是,你也没多大损失,若是真的,不得悔死。”     后面的话屠苏没有再听下去,他此行的目的便是见魔帝蚩尤,但魔宫守卫深严,凭他能力还是算了,如今有了机会,不论真假,他总要把握好的。     跟在人流到了武斗场。这里占地极广,一模一样的百个擂台遍布四周,中心则是一处高台,擂台上各站了一人,有人歇着,也有人在比斗,擂台的周围或多或少,都被人群围绕着,中间的高台上空荡荡的,也没人去那边。     屠苏并没有急着去挑战,而是先去告示处看了规则。贴布告的地方一个人都没有,毕竟只要是魔界之人对此都了解,也就屠苏这个外来人士不知道而已,这样子说他也稍稍地引人注目了。不过也就让人好奇一下了,至于其他的,绝对不会想到怀疑屠苏的身份。     看完布告,屠苏担心的食宿问题也有了解决。若擂主成功守擂一月可得魔石一块,魔币一千,另外擂主可免费居住专设的腾郫楼。魔石他用不上,魔币,应该就是钱了,还有住所,这些正是他所需。     在各个擂台转了一圈,屠苏发现这些人的实力基本都差不多,于他没有太大难度,就赶在今日挑战结束前随意挑选一个人挑战。结果不出所料。待得结束后,便有人为他领路,来人态度不好不坏,毕竟才一天,谁知道他能坚持多久。跟着来人去了腾郸楼,安排了住所给他。   ☆、见魔帝蚩尤   接下来的十多天,屠苏便重复着守擂,回住所休息,偶尔跟少恭聊聊天的日子。不过这个偶尔,也不过就一两次,看到少恭精神不好,他也心疼,与他的身体状况相比之下,不能见面就是小事了。     之后,慢慢地便有一些实力较好的人出现,虽然对屠苏来说还是问题不大,但无聊时看看其他人的对战,与有能力的人对战也能从中得到些启发,自己的实力也随之增强。     屠苏实力虽说不是顶尖,但在同年龄段里来说确实是不可多得的,恰好这擂台站又有一个年龄限制,所以说屠苏一月来难遇敌手,定然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当然,出色的人不是只有他一个,但那大多是一些世家大族的公子,或者早有凶名在外,他这一个突然冒出来的来历成谜的人物就这样入了大家的眼。     一月结束,最后留下的百人在决赛之前有了一段的休息时间。说起来,能战到最后的这百人实力定是不俗,恐怕最后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胜者应该会从这些人中决出。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便到了决赛这天。     说是决赛,加上先前的百人,总共也有一千一百人。比赛一共分三轮。第一轮分组比赛,每组十一人,每组最后决出一个人进入下一场。能进入决赛的不可能是些浑水摸鱼之辈,以一敌十,无论对谁都不会很容易。第二轮一对一比试,对手由抽签定,反复几次,决出前十。第三轮便是如擂台式的挑战赛,名次低的都可以向名次高的挑战,但名次高的却不可以向名次低的挑战,当然,前一百名都有一次机会,赢了可以继续挑战,输了就不好意思了。听起来,第二轮比试好像没什么用,还白白浪费精力,实际上谁知道呢,这就是魔界的规矩,没有能力改变的话就乖乖遵守。     前面两轮比赛屠苏消耗了不少体力,便盘腿坐在擂台上一边打坐恢复,一边等待其他人的挑战。另外九个擂台上陆陆续续有人开始试水,唯独屠苏这里打量的人有,真正上台的人却是找不到,基本都在观望,毕竟前两轮屠苏表现出的实力可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但要就让他这么轻轻松松地得了第一名肯定也不可能,几轮下来,敢来挑战之人肯定都是凶悍之辈,屠苏亦费了番功夫,就他那双血瞳便震慑了许多人,几轮过后,挑战的人几乎就没了。     比赛结束,便有人过来说要前十名去魔宫,魔帝召见。在比赛中途,屠苏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从那高楼上传来,直到结束,那气息才消失,原来是魔帝吗!不由想到那天听到的话竟是真的,但这样一个小小的比赛怎么会引起堂堂魔帝的注意,确实很奇怪。     屠苏心中猜测不断,入了殿内,其他人根本不敢抬头,屠苏倒是想抬头看看魔帝蚩尤的真容,奈何人家气势强势,根本不是他可以承受的。沉默着听上头那人说了几句话,赏赐了点东西便被打发了,眼看唯一的机会就要溜走了,屠苏心中着急,正想顶着压力做些什么,那人又开口了,“下面那个,就穿着奇怪,还背把剑的那个,你留下。”     背剑的人就屠苏一个,魔帝所指的人不言而喻。但穿着奇怪?好吧,跟魔域这些人穿的是有不同,虽说魔域的人性情各异,各式各样的人都有,但毕竟是一个世界,差别也不会大到哪儿去,魔域的人也不会多怀疑。但魔帝蚩尤,一个长年闭关不出的人,你能指望他对魔界的种种变化了如指掌?  等其他人走光,压着屠苏的那股力量也被蚩尤收起来了。屠苏这才能抬起头来,但他首先注意到的不是座椅上的蚩尤,而是站在旁边的人。那人身上似有凛然剑意射出,又似乎只是屠苏的错觉,他站在那里,古井无波。几乎一瞬间,屠苏便明白了他的身份——始祖剑襄垣。    未等屠苏开口,那人便道:“我知道你的身份,也知道你因为什么来这儿。我也明白的告诉你,我可以帮你。”     这般直白的言语让屠苏怔愣,总觉得太过容易了,还没开口就得到了准诺,这不能不让他怀疑,便道:“为什么?”为什么帮他,有什么好处。     似是明白他心中所想,襄垣嗤笑一声,道:“不过受人之托而已。就你……”看向屠苏的眼里是满满的不屑。     “襄垣,也不能这么想,这小家伙挺有意思的。”停顿一下,像是遗漏了什么,又补充道,“应该还要加上另外的那个才对。想想看,伏羲当年不惜自伤也要去修改那命盘,妄想利用太子长琴的魂魄造出能压制你的武器。呵,他到打的一手好算盘,可他也不想想,由天道之力而自行衍化的命盘是随随便便能改变的吗?就算他是天帝,不也还受制于此。”蚩尤笑得愈加开怀,但眼中的恨意更是浓烈。     “辛辛苦苦的筹谋,最后却被人摘了果实,他那时的表情一定很好看。哈哈……哈哈哈……”  停了笑,话锋一转,蚩尤突然看向屠苏道:“小家伙,还不让你怀中的那人出来,既然是来求助的,这点诚意都没有,躲躲藏藏的干什么。”     对于外界发生之事,少恭自然都有感应,只是方才找不到时机,不好贸贸然出现,如今魔帝既有了要求,他不敢不从,顷刻间便出现在屠苏身边,语气恭敬,道:“在下欧阳少恭见过魔帝。未能及时拜见,还望魔帝恕罪。”   ☆、重铸凤来   对少恭请罪的话蚩尤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就那样坦坦荡荡地盯着人看。少恭作为那个被盯着的人心中肯定是有不自在的,但对方毕竟是魔帝,他只能忍着,同样的,屠苏也是极不高兴,身上的怨气都快溢满整个大殿,偏偏自己实力不够,还有求于人,憋屈的很。     襄垣看屠苏的反应好笑,不过也不好把人逗狠了,轻咳一声提醒蚩尤收敛收敛,蚩尤也明白这个道理,遂收回了目光,道:“太子长琴,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他这句话就随口说说,不带任何讽刺,然而少恭如今不过一介凡人,虽风华气度尚在,终不是当年的太子长琴了,历经岁月沉淀的他心境大变,给人的感觉却是另一种了。不过蚩尤这话说的也不对,太子长琴是单纯善良的仙人,纵身负仙灵之气,也是简单的很,不过多一份高洁;而今的少恭在表面的温润下更添一些为魔的残忍与疯狂,反而让蚩尤欣赏,若是见到从前的太子长琴不定让他多厌烦呢!     若是别人听到蚩尤之言嘴上可能不会说,心中定然也有不舒服,可他现在是欧阳少恭,不是太子长琴,便回到:“魔帝说笑,在下不过一介凡人,自是比不得太子长琴的。”这是告诉蚩尤他如今只是欧阳少恭,太子长琴已不存于世了。     他承不承认自己是太子长琴蚩尤没兴趣管,但少恭既拥有太子长琴的记忆,加上他如今的性格,仇嘛,定然是不会放下的,漫不经心地说:“我先前说的你听到了,有什么想法?”或许是不在意,或许是笃定,蚩尤并不打算听少恭的回答,直接对襄垣道:“襄垣,接下来的事你自己看着办,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就说。”     对蚩尤襄垣不会客气,他两之间关系一向复杂,时有争斗,但又确实是这世上最亲密之人,更是彼此唯一能全然信任的人。     看着下方的屠苏和少恭,对要做之事有了想法,道:“你二人情况实为稀奇,一人占了太子长琴半魂,于常人来说要安然活着定是不可能,不过你们也不是常人,不能与之相提并论。但欧阳少恭,先前你化作荒魂散于人间,如今虽已重聚,毕竟不足以承受凤来重铸时要承受的痛苦。至于百里屠苏,虽然女娲助你重生,帮你稳固了魂魄,可这不是永久的,隐患依然存在。我如今有一个法子,可一并解决了你们俩人的问题,就不知你们愿不愿意冒险了。”     屠苏和少恭对视一眼,一起道:“请阁下明言,屠苏/少恭愿意一试。”     襄垣对他们的态度十分满意,道:“既如此,就将东西拿出来,一会听我吩咐即可。”话落,凤来碎片,三个玉瓶被放在襄垣面前,但他所要之物并不齐全,便对屠苏道,“你身上焚寂也拿过来。”     屠苏毫不犹豫地递上焚寂,襄垣身为始祖剑,威力无穷,没有必要觊觎一柄小小的焚寂,若为了那点事不信任襄垣,后果不是他愿意见到的。     “凤来琴灵魂魄一分为二,一半辗转世间,一半寄于焚寂之中。如今凤来重铸,分裂之魂也必然相合,不过你二人放心,相合之说并不会使你们其中任何一人消失。我之意,琴剑相合,琴为剑鞘,剑入琴身,终日相伴。”目光扫过,俩人面上并无反对之色,襄垣继续说下去,“待会我会将百里屠苏魂魄抽出,融入焚寂之中,从此舍了肉身,以剑为本体。”     边说,一只手上取了那三只玉瓶,一只手施法让凤来碎片漂浮在空中,重聚琴身,焚寂剑环绕四周。而后施施然补充道:“原本你二人魂魄之力已消耗完全,如今虽得机缘重生,毕竟有限。你们这般情况命盘上的存在也是被抹去了的,轮回之说对你们来说自也就不存在,仙、凡、妖、灵,你们不属于任何一种,要想活下去,就最后一条路了。想必你们也知道,魔的生命是永恒的,不入轮回,不受限的。”    当然,襄垣仅仅只是告知他们真相而已,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凤来重聚完成,左手上的三个玉瓶立马被打开,按既定的顺序洒在琴身上,同一时间,只听襄垣叫了一声“蚩尤”,屠苏的魂魄便被抽出,封进了焚寂剑中,少恭的魂魄自不例外,几乎是同时投入了凤来琴中。三个动作一完成,襄垣立刻控制焚寂剑插入凤来琴琴,真如他所言,‘以琴为鞘’。     “火。”     只一个字,蚩尤连思考都不必,放出他的魔火煅烧悬在空中的一琴一剑。     外人看不过简简单单几个步骤,做事的人却不易,时间、力道等等都有精准的控制,差了一点都可能失败,还好襄垣和蚩尤默契十足,配合完美。    被封在剑中的屠苏和琴身里的少恭承受着烈火的焚烧,还有魔气在其中游走,痛苦不堪。俩人身上肌肉绷紧,脸上的表情可怖,若是肉体,只怕汗已汗湿了衣裳。他们此刻并没有分开,而是在同一个空间里,屠苏一面承受痛苦,一面还分出一丝心神去注视少恭,他记得襄垣说过少恭如今的魂体之力不足以承受凤来重铸之苦。待有所适应,屠苏慢慢移向少恭身边,伸手将他抱住,此时的少恭几乎不剩什么力气了。被屠苏环住时,他连一个微笑都扯不出来,莫说其他了。时间一点点过去,少恭的魂魄看起来比先前透明了些,若隐若现的,吓坏了屠苏,情急之下他想着将自身的力量渡给少恭。奈何,魂体之力不是灵力,也不是真气,半天不得其法,眼见着少恭越来越虚弱,慌乱中屠苏的唇印上了少恭的唇。唇瓣相接,屠苏心中无一丝旖旎心思。在他渡力给少恭时,只觉俩人的心神似乎连在一起,相互交融,不分你我,身上所承受的痛苦也开始慢慢减少,少恭的魂体也开始凝实。     空间外,襄垣和蚩尤只见凤来琴身光华闪现,愈来愈强烈,心知事已成了,示意蚩尤停手。将凤来琴收入手中,一个闪身到了魔剑池,将其投入其中,再用其中的火温锻三天。说温火,不过是较蚩尤的魔火所言,实则这魔剑池里的烈火威力不凡,要不然也不会是魔界最大最好的一个铸剑池了。  三天过后,少恭和屠苏从魔剑池中出来,周身气势与先前大有不同。不需伪装,身上的魔气自行流转,当然,这是由于他们初出剑池,没能控制好的缘故。一般来说,到了一定修为,魔气是可以自行控制,免其流窜的,不过在魔界之中,身上魔气的浓郁程度本就是实力的体现,除了那等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外,一般人都不会去管它。他们俩人自不是一般人,更不会久居魔界,这个问题也就必须解决了。     得襄垣相助,他们方有今日造化,无论襄垣是否受人所托,帮了他们是事实,道谢也就是必然的。不用人说,襄垣自然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出来,魔帝蚩尤更是掌握着整个魔宫的一举一动,所以他们甫一出现便被传说到殿中。     受了二人的礼,算承了他们的谢意。听他们说明去意之后,襄垣和蚩尤本与他们干系就不大,也不会什么挽留。蚩尤在半空撕开一个裂缝,爽快地送走了二人,不过在他们临走前跟少恭说了一件事而已。   ☆、第 40 章   从魔界回到人间,转眼便已经四年。四年间,屠苏陪着少恭,还有果果,三人四处游历。他们回过天墉城,见了紫胤真人、陵越、芙蕖等人,几年过去,天墉城也有了新的变化。对于屠苏的选择,紫胤真人没说什么,陵越心知说了屠苏也不会听,反而伤了师兄弟之间的感情,也没有多言。至于芙蕖,她身为女子,对感情之事必然知道的多一点,她知道求而不得的痛苦,自然不忍心拆散一对有情人。     说到感情,在屠苏坚持不懈的努力下,再加上他的面皮比以前厚了不止一点,更有果果的帮忙,少恭的那点纠结也就慢慢的被打破,虽没明确表态,心中已差不多接受了。可惜木头就是木头,少恭不说,屠苏也不敢越界,最多就是偷偷拉拉小手,亲亲小嘴。他们俩人真正的关系也就三人人知道,其他人,你们俩那暧昧、那亲密的气氛你跟我说还没在一起,谁信啊!     也就为这,回琴川探望兰生时,本来兰生对着少恭还有一点点别扭,在发现屠苏和少恭之间的关系近了不止一点,他心中那个怒啊。少恭竟然已经被屠苏拐到手了(雾),少恭竟然喜欢上了木头脸,简直不能忍啊,具体情形便是兰生那几日时时赖在少恭身边,防止屠苏和少恭的近距离接触,至于那点子别扭之情,早丢了。这样过了几日,屠苏对兰生的做法厌烦的不行,那张脸比平时冷了几倍,最后终于忍无可忍,拉着少恭就走了。     幽都他们也去了,晴雪做了灵女,千觞那个性子被拘在幽都,按他的话说,‘闷得都快发霉了’,遂在他们拜访那几日俩人都开心的不行。一个得了美食,一个得了美酒,若再夺得几个这般贴心的朋友就好了。     四年一过,也到了当日蚩尤所说的时间。    当日临走时,蚩尤告知少恭四年后他与伏羲将于洪崖境一战,以报千年之仇。料定少恭不会轻易放下伏羲算计他的仇,他也乐得给伏羲添堵。     洪崖境曾为众神居住之地,群山环绕,灵气充溢,实为修炼圣地。自众神登天梯而上,此地也渐渐消失于世人眼中,唯一留守在此的只有那些在各个神殿驻守的祭祀之人了。     然数千年过去,神迹隐匿,后世之人信仰渐消,人数逐渐消减,至今日,神殿之中早无人踪。  屠苏他们到时,魔帝蚩尤和始祖剑襄垣已率领魔族占据洪崖境一方。两人没有过去,自占了一个角落静静等候。     不过片刻功夫,天边便现出伏羲和他身后的众神。女娲和火神祝融亦在其中。     于少恭,女娲为他引灵,后来更是几次助他,而父亲祝融更是他至亲之人。今日与他们处于两相对立的阵营,但叫他心中如何自处。     大战一触即发。     蚩尤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恨意,大声道:“伏羲,你可曾想到今日。当年灭族之恨,今日定当以你鲜血偿还。”     对于蚩尤的话,伏羲无任何反应,眼神冰冷,语气平淡,全不把他放在心里,只道:“邪魔乱世,不知悔悟。尔等魔物,本就不该存在。”     “你。”蚩尤为他话中的不屑愤怒,懒得多言,直接开打。     一个天帝,一个魔帝,力量之强,非同一般。霎时间,天地变换,所过之处,尽成灰烬。     两方首领开打,底下人也蠢蠢欲动,幸得有女娲约束,再有火神这等不太积极之人,天界之人没有打架的欲望,魔界之人倒是好战,也得人回应才行。     半空之中,天帝伏羲略占优势,这还是因他往年受命盘反噬遗留下的旧伤未愈之果。而伏羲,虽有始祖剑相助,更为一界魔帝,终究他也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才成魔,修炼时日比之伏羲少了不止千年,毕竟是有差异的。若再过个数千年,可能两者差不多便能比肩了。     今日之战,若无意外,囿于实力,最多也就是两败俱伤。当然,已经说过这是没有意外的情况下了,偏偏今日这个意外是一定会发生的了。     忽然之间,一阵琴音响起。众人闻声而望,正是屠苏和少恭所在之地。一人十指翩跹,轻抚膝上古琴,一人持剑立于身旁,做守护姿态。琴音突起,杀伐之气回旋,蚩尤胸中战意更甚,随那杀伐之气一起的还有一股精纯的带煞的魔气注入蚩尤身体里。蚩尤越做越勇,伏羲先时所占的优势被拉平,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身上的旧伤未愈,偶尔露出几个破绽来让蚩尤抓住。饶是如此,伏羲也不是轻易被制服的,俩人直占了百多个日夜,双方皆受伤不清,最终以伏羲重伤作为结束。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经此一役,伏羲光养伤就得养个好几年。     乘胜追击绝对是蚩尤的风格,但他如今受伤颇重,莫说伏羲还没到手无缚鸡之力的地步,身为三皇之一的女娲也在此,他还是会掂量自身实力的。先前他没料到伏羲这般强悍,如今嘛,看清眼前形式,往后卷土重来也未可知。不过,如今他占了优势,该得的利益也不会丢了不是。     双方经过商议,此次大战便已伏羲禁于天宫万年,天界不得插手魔域之事种种条约立定结果。  魔界退兵离去,天界众神也接连离去。   女娲带着重伤的伏羲回了天界,临走前看了屠苏和少恭一眼,目光一惯的慈和,似乎对他们相助蚩尤之事全无怪罪。火神看着少恭,心中不免有遗憾,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接受,待其他人都离去,他也不好多逗留。看着少恭的眼里既有激动,欣慰,也有不舍,见他如今生活的好,他能嘱咐的不多,最后也只吐出一句:“长琴,保重!”保重,此一别,相见未有期。     天界与人间的联系完全被切断,关于神唯余了传说,幽都女娲殿的石像再没有亮起的时候。    据传,女娲一族已不必再世代居于幽都不得出。     据说,龙渊部族搬离了幽都,隐居于人界一隅。     据说,人间处处流传着一件事,有一对仙人,一人温和,一人冷漠,身边还跟着一个活泼可爱的仙童,在人间各处行走,为人们除去病痛,降服妖魔,给他们带来幸福安宁。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完结了,开不开心。反正我是极开心的,不想写还要逼着自己不能坑,坚持写下去的日子真是一点都不好玩。第一次写的,有很多不好的地方,而且写的急了,很多地方都仓促的很,一笔带过。不过呢,反正我的本意就只是想让屠苏和少恭在一起,这样就行了。 如果有人想骂我的就骂吧。 行了,就这样吧。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靳惜何夕】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